戴坏了,什么时候再来太京找我,我便再赐你一条,你我也能借此会会。”
我只得微微颔首。
哪里还有什么来日会会呢?
不过五七年间,我便要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此时说这个未免太煞风景,我只得道:“不早了,太子殿下还是早点睡罢。”
他便轻轻一笑:“最后一晚上了,别宴愿意再陪孤睡一晚上么?”
一夜无梦,醒时天色正黑,我便轻手轻脚的穿戴毕了,正欲出宜春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别宴,你要走了都不与孤道个别么?”
我转过身,太子穿着身雪白里衣站在屏风前边。
我只得拱手道:“此去无期,太子勿念。”
“你过来。”他从一边的衣架上取了个什么。
我迈步过去,他微微躬下身,在我腰带上系了个玉佩,正是昨天他用的那个。这东西贵重非常,且又是太子母后赐他的,意义非凡,我本不当收,然而此时劝也无益,他此刻必然听不进去,于是我并不推辞。
“好了,你走罢。“他退后一步,垂着眼睛,显出几分和平时不同的哀伤的神色。
“时候尚早,太子回去睡觉罢。臣走了,太子保重。”
我向他拱了拱手,拉开了宜春宫的门,风夹着些微的雪花撞在我脸上,我转身合上门缝,那个望着我的雪白身影便被挡得严丝合缝。
阶旁的玉兰在夜风里颤抖着。
何时能再见到玉兰花开呢?
踏着夜色,我一路直出太京。
三日后,我踏进了太京附近一个小镇的客栈。
离开皇宫的前几日准备太子的冠礼忙得晕头转向,待走的那日,我竟忘了将刀换回来,幸而忘的不算久,折返回来不过多几日的行程罢了。
这家客栈甚大,是镇里为一个像样子的客栈。未进门便有小二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替我将马牵到马厩,待进门付了银两,便有另一个小二迎上来热情的引我去房间。
我向这小二要了两盘菜在房内慢慢吃着,大约是我衣着太过简谱,小二安排的这间房窗子开的甚妙,竟向着马厩,就着马粪味儿,我这餐吃的甚是有味道。
菜快吃完时,马厩那边一阵马嘶,我起身微微探出头去,见牵马的那小二和几个武人打扮的人乱糟糟的牵了十几匹马进去。
过了不多会,便听见一阵颇大上楼梯的声音,那热情小二引了约么十二三个人上来,有四五个住了我这层剩余的空房,另有的几个住了楼上。
我在这群人的身上嗅到了些熟悉的气息。
许多年前我年纪尚小时,师父常常去各个门派赴宴,因我是最小的,故赴宴时也常带上我。我记得曾去过一个小门派,掌门是个清俊爱说笑的人,他师弟却总寒着脸,从不与我们这些赴宴的人说话。师父说这师兄弟里,大的那个练的是中正平和的功法,小的那个练的是阴寒的功法,人为所修之法影响,故而性情大不相同。我当时甚觉奇异,因此印象深刻。如今时隔多年,我还记得那对师兄弟身上的气息。
方才进来的这十几个人身上就有和那师兄弟相似的气息。
修道之人甚少踏足江湖,不知这十几个人齐齐到太京作甚。然而他们门派功法并非十分精妙,这几个人修的更是粗浅,太京神人甚多,想来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我叫小二收了碗筷,洗漱了便倒在床上,这几日奔波委实有点累,也顾不得现在睡了晚上会走觉,先睡饱了再说。
一觉酣畅,我醒来时天色已黑,吃过晚饭,再躺我便睡不着了,然又无事可做,只得吹了灯,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
今夜多云,月色并不如何亮,星子也就几个,勉强的发着光。深夜孤身一个人躺在客栈看星星,我这人生也颇凄凉了。
大概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楼上开始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响起,绵绵不绝。
噫,不知楼上这位老兄遇到了甚么事,大晚上的踱来踱去也不怕腿酸。
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方才踱步的那位老兄停了,另有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数息之间便静了。
约莫一刻钟后,脚步声又响起,这次是由近至远,“吱呀”声过后,楼上便再无动静。
没有听见上下楼梯的声音,想来是客栈里的人找我楼上的老兄。四周恢复安静后,我躺在床上颇惬意,也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起时,窗外大雪纷纷,天暗地白。昨晚忘了关窗,朔风吹进了一地凛冽的雪花,屋内的碳早已熄尽,故此雪花竟也未化。
我以为这场雪晚上便停,不料却断断续续的下了许久,等到天放晴,我牵着马儿过城门时,已是五日之后了。
雪后的京城行人并不寥落,还有半个多月便要过年,街上多了许多摊贩,加之许多官员进京,这座城池比平时更加热闹。
我找了个离宫里近点的客栈,寻思着今天晚上就潜入宜春宫,把刀换回来。
太子现在脾气越发奇怪。我估摸着换刀这事他是有意为之,我若直接见他要换刀,他肯定糊弄过去,不如我自己悄悄换了,等他发现了也要几日,到那时我早已出京,再想找我就难了。
顺便,他给我的那个玉佩我也可以还回去。
我谋划定了,便等日落,吃过晚饭,又侯到亥时过半,方才出门。
此时太京早已宵禁,我隐在墙下的阴影里,一路避过巡逻的金吾卫,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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