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穰收回探过去的脑袋,踢了踢腿,“我现在心里拔凉拔凉的”
“啥?”张睿惊愕地瞪了他一眼
“我前些天为一个人开心”
“今天为一个人伤心”
“你……你竟然谈情说爱”,张睿偏过头,那是一个痛心疾首,嫌弃非常,抚着胸口,难得义正道,“穿肠毒/药啊!孩子!”
“你怎么知道?”
“我”,张睿顿了顿,下巴一扬,“文人”
“我喜欢男的”,曾穰朝湖里扔了块大石头
张睿压住溅起的千层浪,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这很正常”
“他是文人”,曾穰叹口气道
“文人,还好吧”,张睿面露难色,眼珠溜溜一转,指着自己,“比如我,真他妈机智可爱!”
要真像你,真他妈让人想死!
面对曾穰抽搐的眼角,张睿坐直了正色道,“你有多喜欢他,要问明自己的心意”
“他走了”
“一年多后”,曾穰歪了歪头,“又来找我”
“今天我去找他”
“然后就”
张睿揉了揉眉心,他这话说的实在费事,“就怎么啦?”
“今天我也想和他说分开的”
“他竟然和我想法一样”,曾攀淡淡一笑
“什么想法?”
“只不过比我提前了”
“他也喜欢你,对不对”
“分开呗”,曾穰晃了晃腿,笑得得意,“不过这次,我先走的”
“他一说完,我就走了”
张睿发现他已经有太多事不能理解了,“为什么分开啊,不喜欢吗?”
“学识差异”
“他还是什么才子不成!”张睿不愤道
“他想做刑部尚书”
“这是我不可触及的人”
“分开也好,省了影响他看书”
“来年春闱,他一定能中状元”
张睿轻拍了拍脑袋,难道这状元还跟大白菜似的,说有就有?
“呃,不宜妄自菲薄”
“他想中状元,做尚书”
“可想而知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曾穰嘴角不自觉弯起
“至少也是宅书屋”
瞧着他长别人志气的样儿,张睿气不打一处来,手往案上一拍,“爷小时候还想做丞相呢!”
曾穰直接撂了白眼,“人家北冥的得意门生,你是吗?”
“他不看,话本、传奇、志怪都不看”
“知道了”,被踩尾巴的张睿小声道,话说他算不算谢朗琰的得意门生唉,真是值得考量
“各方面优秀!”,曾穰自豪满脸,眼睛忽闪忽闪,好似能跳出对心来
张睿咬牙,一字一顿,“你,不,宜,妄,自,菲,薄!”人家的男人,关你屁事!
“我是个自卑的人”
曾穰笑得贱兮兮,怎么看都不像会妄自菲薄的,张睿觉得他需要报酬,来抚慰自己脆弱幼小的心灵
“你这两天有事不”,张睿转过椅子,爬在靠背上瞅他,“有事相求”
“啥事?”
“我有句话总想不明白”
“喏”,张睿说着从袖中掏出张折好的纸,“帮我问问杨珏这话,什么意思”
“仿佛他在逗我笑”,曾穰翻开纸道
张睿身子一震,头一偏一扬,哼了声,“他说的”
“知道”
“只是杨珏叔最近挺忙,我不一定能见到”
“嗯”,张睿点头,“此事当缓缓图之”
“帮我”,张睿不放心的补充,“给你端茶给你递水”
“我应缓缓等之”
曾穰见他气色恹恹,拍了拍胸脯,“肯定帮”
“嗯”,张睿暗叹口气,从椅子上下来,道,“昨夜没睡好,我去补觉了”
张睿是身心俱疲,趴床上,抱着被子就睡沉了,醒来暮色四合,吃了点东西,坐在窗前捧着脑袋,明明什么都不想做,脑子却乱转,真不听话
杨珏夜里来的,像在军营里,只不发一言,两人不像主奴,倒像他来宿娼
柳安不知想了什么法子进来的,后面跟这个小宦官,不停地念叨,“大人,有话需得快说才好”
小宦官喋喋不休,衬得他俩愈发安静
“我就想着你会来”,张睿道
柳安听了缓缓一笑,“我前些日子回去,碰到张叔,叔他脾气看着好多了,肯定不会再打你”
张睿微笑着看他,暗叹口气,看来他以前被张俊辉抽,真是抽的深入人心,其实,他老子早不抽他了
“梓言”,张睿摇了摇脑袋,恍不在意道,“你以前说,若是你我过而立之年,皆未娶妻,就凑合着一起过,这话可还作数?”
柳安上前,在他手心轻扣了两下,笑,“时间还那么长,为何要这样想呢?”
张睿眉宇轻皱,瞧了瞧手心,蜷起展开,仍是三条不交的线
那小宦官催走了柳安,却给他引来个不速之客
钱枫捧着个匣子,身上依旧是只仙鹤,一走一颤,脸上的褶子连着头发丝都会笑
“这是千年人参”,钱枫说着将匣子交到小宦官手中,“上好的,养元益气”
那眼神射在张睿身上,像打量一件奇货
实话说,千年的人参他没见过,千年的王八现成的,钱枫也是好本事,四朝元老,新朝旧朝混得一样顺溜,惹不起!
好在‘四朝王八’也就只来那一次,除了夜宿,杨珏也没为难他,他这运气真是好到没谁了
不寻常,真是不寻常,柳已靠在廊柱上,数着指头,又是笔墨纸砚古董玩物,又是传奇画本绸缎绫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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