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然是家小型的,灯牌布满灰尘,外墙已经泛黄。前台坐着一个打瞌睡的亚洲女人,勉强睁开眼说了个价钱。fred付了钱,女人丢给他们一把钥匙,又会周公去了。
房间在二楼,门一打开,淡淡的霉味迎面扑来。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床单不知多久没换过,灰扑扑的。楚泉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拍了拍就躺上去。fred进浴室看了看,告诉他有热水。楚泉躺在不太柔软的床上,“嗯”了一声,没有动弹。
fred从浴室出来,站在床边俯视他:“你没事吧?”
“没事。”楚泉笼罩在对方的影子下,感觉气氛怪怪的,就挣扎着想起来。fred握住他的手,把人拉起来后也没放开,反而紧紧地握住了。他在床边坐下,两人对视着,一时无话。楚泉发现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想起之前那个失控的吻,忽然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格外疯狂。
此时没有让人胆战心惊的枪响,没有凄凄切切的哭声,只有昏黄的一盏灯、开裂的墙皮和深蓝的床帘。
fred深深地望着他:“我们做`爱吧。”
今晚的遭遇让楚泉的神经已无暇再产生剧烈的情绪,他对上那双清透黑亮的眼睛,不仅没有拒绝,反而笑了笑。
fred捧着他的脸,非常温柔地吻着。楚泉也像动物疗伤似的,笨拙地用舌头舔他的伤口。这个缠绵的亲吻持续了很久,直到fred试探着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楚泉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fred停下动作,小麦色的皮肤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的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沉:“你是第一次吗?”
楚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算是回答。
“告诉你个秘密,”fred抿了抿嘴,用气声说:“我也是。”
“真的?”楚泉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fred脸和头发一样红了,他点了下头:“真的。”
他们突然都傻笑起来。fred在旁边的抽屉里翻翻找找,楚泉蹦下床:“我去洗澡!”
“周扬!不带这样的!”fred用下巴示意下身的小帐篷。楚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但目光落在那个鼓包上,立刻同手同脚地匆匆跑了。fred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的润滑液和一盒安全套,在他反锁门之前硬是挤进浴室:“我和你一起洗!”
第一次总是艰难的,那天他们折腾到很晚。天空已经变成了日出前的深蓝,有零星的汽车路过。“睡吧。”fred搂着楚泉,轻快地说:“醒了带你去玩。”
“好。”楚泉说。
fred很快睡着了,他一只手搭在楚泉的腰上,嘴角微微翘着,仿佛做了什么美梦。楚泉没有睡,他怀着初尝性事的微妙心情,安静地听着旁边的人轻浅绵长的呼吸。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不知道母亲是否和表哥取得了联系,家人一定很着急吧。楚汉林到底有没有错过楚明远的毕业典礼呢?楚明远和fred到底认不认识呢?楚泉漫无目的地想着,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睡颜上。
渐渐地,太阳升起来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狭小的房间时,楚泉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把枕头竖着塞进被窝,放进fred的臂弯里。
一切都收拾妥当,他轻轻转动生锈的门把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fred还香甜地睡着,阳光下他头发的颜色变得浅了一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金边。他是个很好的人,楚泉想,他昨天说了那么多话,却忘记告诉我他的名字。楚泉只知道他姓管,英文名叫fred。
但这些也足够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哪怕他们确实生死相依过,也曾以最亲密的姿势拥抱过,哪怕他已经爱上了他。
楚泉走下陈旧肮脏的楼梯,前台的女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从半开的大门飞进来,啄了啄女士的头发。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走进微风和阳光里。
后来的事没什么可回忆的,楚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联系了表哥,买了去纽约的机票,待了几天就回国了。最初他总是想起fred,甚至想回洛杉矶找他,但那次枪击事件的后遗症逐渐显现出来,他越来越频繁地做噩梦。当他又一次从血腥的梦中醒来,温若婷发火了,严肃地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无奈之下,楚泉坦白了去洛杉矶找楚汉林以及经历枪击的种种。温若婷又心疼又生气,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几个月后,楚泉的情况稳定下来,但那晚的印象却越来越模糊,连同fred,只剩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可供回忆。
那之后,十年如一瞬。这段隐秘的艳遇,楚泉没有告诉任何人。fred成了他无名的神祗,被他虔诚地供奉着,偶尔会在梦中相见。他没再想过去找他,毕竟以那人的魅力,一定有了新的恋人。他只需要遥远地爱着他,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也没奢望过fred会对他念念不忘,生命犹如奔腾的长河,谁会擦肩而过的一滴水呢?
然而终究有人记得。
那个红头发的少年跨过漫长的光阴来到他面前,他的头发变了颜色,五官不再青涩,但是坚定而干净的眼神却一如往昔。楚泉演过那么多一见钟情的电视剧,然而没有哪一幕比得上他看见fred那天的心动。
也许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因为十年后,他又爱上了他。
21
“你现在在哪呢?”两人开了视频,楚泉看见关千越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有一双酒店拖鞋。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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