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现宁愿窝在卧室看书写作业,烂熟背诵那些枯燥知识点,就连数学也有趣。英文听力几近满分,写作不再头疼。他从学习中寻求满足感,认清目标不愿回头。
其实直到商赛时,季元现才想明白顾惜曾经的苦口婆心。
若不在同一层次上,某日分离,他们便无借口一起走下去。
人与人,是有差别的。必须得承认。
满打满算,除去假期,离高考只剩一年。季元翻着台历,偶尔与远在美国的立正川视频。兴致好时,两人会来一场phx。污浊白液洒在屏幕上,季元现喘着粗气,欲壑不平。
这样根本无法得到满足,导致学习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现哥想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出口却是:“我想你了。”
立正川远在大洋彼岸,传来的笑声也遥远。
“哪儿想我了,有多想?”
季元现干脆扒掉衣服,赤条条站在镜头前。双眼剪水,迷人得够呛。肌肉妥帖分布,匀称适中。在立正川眼中,这是一尊完美雕塑。即使世界名师,亦雕凿不出如此完美的肌肤纹理。
立正川双眼发直,起反应了。他摸着屏幕,喉咙发紧,咽口唾沫。
季元现舔着嘴唇,露出一排白牙。他笑着说:“哪儿都想。”
“最想你,欺负我。”
这话好似“轰”地一把火,熔断了立正川最后一点理智。他忽然正经点头,郑重其事地询问季元现。
“季元现,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是说,一辈子那种。”
“我想啊,”季元现没察觉话语背后的重量,也或许他知道。但这真就是他心之所想——
“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那种。”
立正川盯着他,眼睛黑沉。他们隔着屏幕对视几秒后,川哥遽然笑了。他笑得浑身发抖,双手将头发抹到脑后。笑声爽朗,带着豁出去的笃定。
立正川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为了季元现。
但年少满腔孤勇,一辈子也只会为一人豁出去。
季元现满脑浆糊,他将脸凑到屏幕前,骤然放大。
“怎么了,你笑什么。”
立正川抚摸那眉骨、眼眶、性感薄唇。他笑着说:“没什么。”
“我知道了,知道你很想我。”
鹅毛纷纷下时,京城迎来新年初雪。长安街十条道,空旷孤寂。白皑皑染了天,彩灯映出一点纸醉金迷。偌大京城几近楼空,竟一时分不清他乡故乡。
今年除夕晚宴仍在正乙祠戏楼,有人未应邀,有人不会再回来。但年还是要过的,排场仍然要走。好像保住了这个仪式感,那些人就不曾离开。
季元现今年没点戏,台上唱着贵妃醉酒,唱着长生殿。他一回头,顾惜不在身边。于是有些空落落地,给他们发消息。
秦羽说他在喝酒,应酬那些叔叔阿姨。这一翻年,都要成人了。连爸妈都不放过他,可他妈的喝死人了。
顾惜说他在带侄女,今年亲戚都在南边度假。小孩多,有些烦人。他说很想元宝,希望能快点开学。他又说认识了一名男生,又高又帅,挺会说话。把顾家上下哄得快心遂意。
但自己就是莫名不喜欢他,那小子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季元现低头笑,什么时候轮到顾惜在背后腹诽谁。这人能耐大发了,有机会见见。
桌上菜肴再换一轮,季元现抬头,看着周遭。他忽觉孤独,这热闹不是他的。
人在很多时候,会有莫名的抽离感涌上心尖。说不清缺了什么,只是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给立正川发消息,将近十一小时,没有得到答复。季元现继续道:今天国内除夕夜,你在干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写道:立正川,我他妈的真想你。
川哥依然未答复,美国分明临近早晨。季元现坐不住了,顾惜不在,秦羽不在,其他的狐朋狗友并不想联系。他干脆收起手机,找了借口出去透气。
冬夜大雪迷眼,站在戏楼之外寒风扑面。
季元现穿着新制汉服,外披一层狐狸裘衣,倒不觉冷。他朝着手心哈口气,百无聊赖地凭着空气,倾听名角儿咿咿呀呀的唱词。
遽然,手机乍地响起。
微信语音来电:立正川。
季元现呲牙,这玩意终于肯从被窝里爬出来了。他一接通,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
立正川抢白道:“季元现,你有多想我。”
“我想你个锤子,现在才回消息。”季元现低头用脚尖踹雪,佯怒中夹了委屈。
听得人心口发疼。
立正川继续道:“我很想你,想亲你,抱你,跟你睡觉。”
季元现撇嘴,“说那么多也白搭,你他妈别敞着窗子说梦话。有本事早点滚回来,嘁。”
“好啊,”立正川说,“你抬头。”
季元现一怔,下意识往前看去。然后他眼眶一热,此生也不会忘记今日之景——罡风骤雪中,立正川裹了围巾,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电话。大衣翻飞,肩头落了雪花。
立正川一步一步,从晦暗之处走出。戏楼灯光金碧辉煌,落在他深深眼睫中,落在无垠世界里。
季元现没说话,甚至没表现出狂喜或惊讶。他直直望着立正川,待他走进。
“我听你说,你说想我。我就回来了。”
立正川取下围巾,系在季元现脖颈上。
“我还听说,想一个人的时候,就要义无反顾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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