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打断无为的深思,追问道:“他在哪里?”
程子晋不答,反而说道,“我带你去。”不待无为言语,他又道,“或者说是,你带我去。”
“你什么意思?”无为皱眉。
程子晋解释道:“我推测你的朋友或许会在一个地方,但是我只记得方向,不知道路程。”
没有别的选择,无为只好点头同意。寻个没人的院墙角落,把人带出程府。
程子晋看了看左右,择一个方向,率先领路。
无为狐疑看着程子晋,谨慎观察着四周动静。
直到程子晋再次停步,“好了,当时的起点就在这里。”说着,指向身旁宅院大门上的匾额。
李府?难道是那个李公子?无为并没问,他已经猜出几分,也似乎明白了程子晋的意思。
程子晋沿着宅院外,走向侧门院墙一角,对无为言道,“你能带我爬上屋脊吗?那样更容易些。”后者只手抓过他,稍稍一纵身,便落在屋顶。他闭上双眼,指出一个方向,“这边。”
“得罪了。”无为抱拳作揖,继而把程子晋扛在肩头,足下生风似地,沿着各家屋脊,来回穿梭。程子晋两手抓着他的腰带,时不时出言告知一个方向。
这是程子晋想出的,唯一能够摸到地方的办法。因为第一次受到不小的惊吓,又被直接扛在肩头,一路狂奔。他当时只能尽力方向,沿途的一切。
无为扛着程子晋,很快便出了城,没走出多久,又拐进了山路,更甚爬上了半山腰。他越走越是疑惑,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翻山越岭了?!
还真没想错,在程子晋的指引下。无为扛着对方,翻了一座山头,心中已经开始嘀咕,“这小子是不是在耍我玩儿?”此时,肩头上又说话了,“停!改为向东走。”
闻言,他朝天翻个白眼儿,依照指示,向东而去。又奔出三五里路,月光下,依稀可见,远处似乎有座房屋。无为倏然眼前一亮,足下加快步伐,看清楚房屋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察觉无为全身一僵,程子晋使劲儿抬起脑袋,看到眼前一座破庙,从对方身上爬下来,俯身大口喘息,“就这里了。”
这见破庙,好不眼熟啊。无为一手推开庙门,看到内中墙边一个偌大石台,一张石桌,以及一支燃过的烛火。他脑中瞬间串联起来所有事情,正欲向程子晋求证,但一想起来自己当时在这里做什么,又瞬间不想说话了。他走到桌前,一个响指,点燃烛火。
程子晋被这样神奇的仙术惊呆了,良久没有动作。
无为总感觉这是要揭底儿了。他翻身坐在石台上,拍了拍旁边,“折腾这么久,你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哦。”程子晋看了一眼石台,举步艰难地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内心几番挣扎,开口言道,“那晚我伪装成李公子,被妖狐抓走,就是辗转来到了此处。”他声音有意放低,“没想到,有两人先到一步,在此地借宿。那妖狐发现我并非李公子,说是天意如此,将我送回李府门口。”
果然没猜错,当时在外的就是狐妖和程子晋了。想起当时自己有意没露脸儿,那么程子晋应该不知道,其中一人……他猛然想起来,程子晋在看到有涯画像时候,就露出异样的神色,岂不是那会儿就猜到了?!
无为眼前一黑,干咳一声,“听你的意思,它没对你出手?反而把你送回去了?”
“嗯。”程子晋言道,“我是第二天晌午才看到,床架上椽一只狐狸头像。”他顿了顿,“后来就遇到了你。”
狐妖带程子晋赶那么远的路,就为来这里?莫非这里其实是狐妖的窝?!既然程子晋不是与狐妖窜谋的话,那畜生该不会真的抓着有涯采阳吧?!那小子自从放血之后,内元迟迟没有恢复,根本不是狐妖的对手。
无为越想约烦躁,在破庙里走来走去,“你确定那狐妖会来吗?”
程子晋诚实地摇摇头,“不过,我相信,他早晚会出现。”
“你带我来,是因为你想找到它!”无为笃定言道。
程子晋仿佛被戳中痛处,脸色煞白,他咬着嘴角,缓缓点点头,抬首问道,“你不是也想找一个答案吗?”
无为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执着地找它?”
程子晋道:“它是搅乱一方安宁的采阳大盗,扰地家父寝食难安,身为人子,有义务为父排忧解难。”
好一个冠冕堂皇地理由。乍一听,说得很真,无为实在是难以相信。或许程子晋在代替李公子的那一次,就并非为了捉住狐妖。而是,有自己的盘算。他端量着程子晋,“希望你是为父分忧,而非增愁。”
“我看的出来,你不愿相信那两人其实是同一人。”程子晋不怕死的言道,“所以,你等在这里,就会有答案了。”
程子晋没有说错。无为在等一个结果,只要狐妖不是单独回窝,只要能看到有涯。他还是愿意相信,一切纯属巧合。可是,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方才质问御龙皇的时候,对方并未反驳。是默认,还是不屑?
将近子时,外面月色明亮。无为抬手熄灭烛火,双手抱头,仰卧在石台上。程子晋则抱膝坐在一角,不时望向窗外。破庙里寂静无声,只有外面,偶尔传出一两声虫鸣鸟叫。
突然间,无为嗖地从石台上坐起来,一手捂住程子晋的口鼻,示意他噤声,另一手指了指窗外,无声地说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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