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徐金刀胸口越发闷疼,眼前发黑,耳边反反复复,都是那狠绝凉薄的“无父无母”四个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人去楼空。徐金刀被人扶着躺在包厢躺椅上,看着面前站立的大女儿,忽然失声笑了起来,“好一个玉老板。好一个身价过万,红遍北平城的……玉老板呐!”
玉清风神情冷漠,身体站得笔直,下巴微扬,眼中却隐有泪意。
徐金刀:“你知不知道,为了请动你这位角儿,我把我最后一点家当也抵押出去了?”
玉清风咬着嘴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徐金刀:“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自己的亲女儿,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哈哈哈,真是荒唐!真是可笑啊!”
玉清风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下,冷笑道:“到最后,你也不过是因为那一万块大洋,才会觉得心痛。儿子的命就是命,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你的亲女儿,早在你将她嫁给一个行事歹毒的老太监时,就已经死了!”
玉清风说完,便决绝转身,往包厢外走。
徐金刀却焦急地喊住她:“岚芳!”
岚芳,是玉清风的闺名。
玉清风停住了脚步,背脊僵硬。
徐金刀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脸颊凹陷,眼中布满血丝,“就算爹求你了,把那一万块大洋拿回来,啊?”
玉清风背对着徐金刀,“我只是拿回了我应得的。凭我自己本事拿的东西,凭什么还要再交出来?”
徐金刀怒喝:“你这是要把你自己的亲爹往死路上逼吗?!”
终于,玉清风缓缓回头,已是泪流满面。她看了徐金刀一眼,牙关紧咬,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哽咽出声,“爹,我这辈子最后再叫您一声爹!知道么,岚凤她……已经死了。”
徐金刀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
“她是被肖旅长折磨死的,今年才十六岁。你说我要逼死你,这不是还没有逼死呢么?但是你那小女儿,却是真的被你逼死了。”
玉清风轻轻闭上眼,泪珠顺着秀气的脸颊滚落,待再睁开眼看向徐金刀时,目光灼灼,变得凌厉迫人。
“徐金刀,收敛着些吧,别再做缺德事。也算是为死去的大哥和岚凤积点阴德,免得他们到了那边,还要受苦。”
玉清风说完便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徐金刀如被人抽了魂魄,脸色惨白,浑身瘫软。
朱河从如意楼里跑回霍家,几乎是见到鬼一样的表情。
“阿,阿颜姐!你知道那玉老板是谁吗?!她她她,她居然是徐家的大小姐!现在街上都传开了!”
徐金刀为人古板,不愿让女儿抛头露面,霍颜以前没有见过玉清风,但不代表没人见过她。
霍颜:“哦,是么。”
朱河奇怪,“诶?阿颜姐,你居然不意外吗?玉老板是徐家的女儿啊!你说她为什么还要来帮你挤垮如意楼?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想到玉清风,霍颜微微叹了口气,对朱河道:“不会的,你忙去吧,别管这件事了。”
打鱼收网,和徐金刀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一切总算要尘埃落定,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霍颜这心头却总是闷闷的,提不起兴致。
她放下正在给尼尔顿刻的皮影,一百零八将只剩下最后三位女将没刻完,然后走到外院,隔着一堵围墙,看着那如意楼露出的一角飞檐。
霍颜忽然察觉,门口站着一个人。
霍颜:“玉老板?”
玉清风脸色不太好看,看到霍颜后,浅浅一笑,“霍小姐,要不要与我共饮两杯?”
五芳斋上等间。
最近霍颜来这里来得有点勤,然而再也没有哪次,能像此时这般赏心悦目。
朱唇贝齿,烛火相对,浅饮琼浆玉露。
玉清风一杯一杯给自己倒酒,喝得微醺,醉眼看向霍颜:“霍小姐,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我是徐岚芳吧?为什么还要冒险与我合作?”
霍颜无奈地笑:“玉老板,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玉清风挑眉:“你就不怕我临阵倒戈,最后向着自家人,到时候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霍颜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若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以我对玉老板的了解,觉得玉老板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玉清风:“哦?怎么说?”
霍颜:“玉老板此番从我手里得了八千大洋,又从您父亲那里得了一万大洋,再加上您手里的存余,我估摸着……满打满算加起来足有两万大洋了,这么些现钱握在手里,想做什么做不成?我还听说,满春园的老东家死了,少东家不成器,抽大烟把家产都败光了,正四处寻摸买家,想要将满春园卖出去呢!自我见玉老板第一眼起,便看出您并非池中之物,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遇?靠人不如靠己,相信这个道理,玉老板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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