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耿全是为了我才叛教的,他一直以为我怨恨诸天教,想替我报仇,是以接受黑风谷收买。昨日见我诈降,马上改变主意舍身救我。这都是我的错,若非我过去多次在他跟前表露怨恨,他绝不会当叛徒,所有罪责都应由我承担,求您放过耿全!”
薛莲以为蓝奉蝶要将耿全当做逆党一份子监禁,进门便跪地求恕。
蓝奉蝶扶她起来,温言道:“你别急,我没打算治耿全的罪,他对你的心意我比你还了解。”
数月前耿全在禀报永州巫蛊案案情时借机向他恳求一件私事,说自己爱慕薛莲多年,打算娶她为妻。二人是师父关系,年纪又悬殊十岁,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为世俗所不容,他怕遭教众反对,希望取得蓝奉蝶的支持。
蓝奉蝶赞赏他的痴心忠贞,答应替他做主,后来耿全受到商荣等人质疑,他依然选择相信,原因就在这里。
“耿全中毒太深,寻常医术救不了他,我给他下了匣,过得三年或可起死回生。”
涅匣乃诸天教秘宝,由一种神奇的矿石打造,可修复人体疾病损伤。?梦蛊则可令人陷入假死,延缓毒发,避免伤势恶化。以耿全的伤情,只能用这个办法试试运气了。
这徒弟憨厚老实,凡事总爱憋在心里,薛莲至此方知他对自己的情意。她早年曾嫁做人妇,成亲半年丈夫不幸病亡,婆家怨她克夫,到处谣言中伤,她性子刚强,由此打消再嫁的念头,决意孤独终老。
此刻感动疚痛敲开她封□□门的锁链,柔情涌现,掩面泣道:“我只当他是个傻小子,万万没想到他这样看重我,他三年不醒,我便等他三年,十年不醒,我便等十年,若他死了,我就陪他一块儿去。”
蓝奉蝶劝阻:“你可不能存这种心思,本教此番受创不小,折损了许多精锐,我还指望你鼎力协助重振声势呢。”
薛莲闻言惭愧,拭泪道:“薛莲乃叛教之人,名誉已毁,有何面目再在教中立足。”
蓝奉蝶说:“我已告知众长老,说你是受我委派假意投敌,你非但无罪,还有大功。而且你的人品教内有目共睹,我们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会真心叛教。”
薛莲自嘲一笑:“那是你们太高看我了,其实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怨恨过诸天教,特别是小时候,我和哥哥孤苦伶仃,时常受欺负,有人说我们的阿娘是拯救苗疆的英雄,可除了亲属,周围没人提起她,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更不见有人因为她的功劳而善待我们兄妹。后来哥哥拜柳长老为师,无意中得知阿娘被练成蛊兽的真相,我就更恨了,看那些前辈元老心安理得享受天伦之乐,而我们和阿娘却在受苦,我真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假如黑风谷提前十年来游说,我大概真会铁了心为他们效劳。”
原汁原味品尝过他人的痛苦,才有资格劝说对方“宽容”,蓝奉蝶不能责怪薛莲,问她:“那你这十年又是因为什么改变了想法?”
“因为你……你当上掌教以后选贤举能,处事公正严明,革除了教内很多弊制,还杜绝了延续多年的派系争斗,使得教内基本做到了上下一心,所以这次才能在短时间内平定祸乱。看到你的这些作为,我觉得阿娘没有白白牺牲。”
惜花花结果,爱柳柳成荫,薛莲的诚挚拥戴也让蓝奉蝶分外欣慰,趁便表露心事。
“令堂两次拯救诸天教,功不可没,我会为她树碑立传,永世传唱她的功绩。你也是,放眼教内年轻一辈中数你最干练可靠,我准备近期召集各大掌堂和长老们,提议让你做下一任掌教,若日后我遭逢不测或提前退位,就由你统领诸天教。”
这次叛乱中蓝奉蝶险些丧命,为避免今后再出现类似情况,导致诸天教群龙失首,需要尽早确立继承人,薛莲是他最中意的人选。
薛莲大惊:“我能力不足,绝难当此大任!”
蓝奉蝶笑道:“我这提议实至名归,相信其他人会做判断。现在委派你两项任务,第一,全力搜查蛊王下落,一旦发现格杀勿论;第二,你知道‘子母蛊’的炼制方法吧,我想请你帮我培育几只。”
“子母蛊”是一种变异的蚂蟥,终生只以一个生物的鲜血为食,否则宁可饿死也不吸别的血。但有种情形例外假若其他生物是该生物的至亲,也会被子母蛊吸血。
这奇特的习性常被用来鉴定血缘,比“滴血验亲”这类邪说精准百倍。
薛莲不问缘由,只说:“子母蛊养起来很麻烦,至快也须半年时间。”
探寻十六年前的隐秘,半年的等待不算什么,就怕到时迎来更困扰的结果。
次日陈抟率弟子踏上归途,蓝奉蝶公务繁忙,托薛莲代为送行。
薛莲按礼节陪他们走了十里路程,途中碰上与商荣单独相处的时机,以闲聊口吻同他交谈。
“诸天教的老人们大多住在东边,你们往西边走应该不会碰上麻烦,脸上不用缠布巾了。”
商荣想她定已知晓他的身世,疑惑道:“令兄当日一见面就认出我是谁的儿子,为什么你和我见过那么多次都没看出来呢?”
薛莲说:“我十岁上跟随师父到了蜀地,很少回总坛,你母亲造访苗疆时我都不在家,错过了相见机会,不知道你长得很像她。”
“……我感觉你没拿她当仇人。”
回想当初,商荣还是从薛莲口中听到母亲的具体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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