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电筒开始轻轻地敲打井壁,来了一段《天空之城》。
在周围都是张家死人的情况下敲《天空之城》,我肯定也是古今第一人了,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音,我确信自己是在幻听,打算离开。
就在我纠结怎么像章鱼一样挪到安全范围的时候,井口下面突然清晰地传来了敲击的声音,我心如擂鼓,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拍,大气不敢喘地听着。
第一段节奏结束之后中断了一下,从头重复了一遍。一个鼓点都没错,跟我刚刚打的一模一样。蛇肯定不会打击乐,闷油瓶真在下面!
冷光棒都浪费完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头摇了一气手电,再用绳子把自己挂到石梁上,慢慢挪到刚刚露出来的那道缝隙,往下照去,希望能看到他。
不知道是我角度不对,还是下面被什么挡住了,光柱直打下去什么都照不到,跟被直接吸收了一样。
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没有水的反光,这肯定不是一个传统的“井”,可见范围里,显露出一排可以踩脚的圆洞,是可以继续往下的。
我几乎蹭脱了层皮才把自己挤进缝隙,手脚并用往下爬,就看到井壁内侧碎开的石砖后面,全都是黑色的金属齿轮和铁链,有些还在缓缓地转动。齿轮数量非常多,我一下意识到,墙体之后全都是机关,“井”只是这个机关的中心。
我在四姑娘山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这么大,如果类比一下,我现在呆的位置,就应该是血祭管道的中心。
闷油瓶怎么会在血祭的管道里?如果真是类似的机关,井下的部分应该是一个消息室,对外人来说不好进出,张家人就是制造者和维护者,不会被困在才对。
我很难一边思考一边往下爬,人就有点恍惚,等爬到手指发软,手电筒也没电了。
黑暗中下行非常令人恐惧,好像进入了巨大怪物的食道,我只能强迫自己找一个视线上的落点来集中注意力。这样强迫式的观察下,我发现,那些黑色的霉菌很容易脱落,越往下井壁上的刮擦痕迹越杂乱,像有什么东西被细链或者细绳拖动过。
好在最后我还是到底了,踩到实地的感觉太不真实,我累得几乎摊在地上,只能坐着观察四周。
井壁跟之前并无二致,井道底部正中放置着一个铁盘,正在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转动。手电光下的铁盘带着一种奇怪的光华,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铁”,上面的雕刻相当精美,引血槽细且繁复,明显作者精心编排过液体流动的速度和样子。不过我不算感兴趣,早见过两个类似的,一个在四姑娘山,一个在墨脱。
闷油瓶给我麒麟血“泥片”的深意原来在这,可我已经把他的好意都做成了血清,只能继续割自己了,想着我就撕了条衣服把自己的小臂绑上,熟练地在静脉上开了个口,再松开绳结。
可能我体温太低,血流得很慢,顺着铁盘上的血槽渗透下去了多少几乎看不出来。不一会,铁盘转向更慢,最终反了过来,与此同时周围的“井壁”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动静由小变大,明显是连动式的几个机关,一开始只有单调的咔咔声,渐渐变成小型的“合奏”,小半支烟后整个井道内都开始轰鸣,最后井壁上部分砖头内撤,拼图一样自行重组,露出了数个方洞。
这种精妙绝伦的机关设计,亲眼看到的震撼力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但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到机关上。
在我脑袋边上的一个孔洞里,我看见了满身是血的闷油瓶。
第八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机关室
手电光已经很暗了,我只能看到他满身的血污,而无法看出他到底伤了多重。让我害怕的是,麒麟纹身竟然没有显示出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我叫着闷油瓶的名字,想要透过未完全开启的机关接近他,试了一下就发现根本不可能,闷油瓶的姿势非常怪异,肢体非常僵硬,整个人似乎被严丝合缝地嵌在了那个方孔中,我怎么都够不到。
机关巨大的启动声里,闷油瓶醒了过来。他低头看着我的方向,淡淡地笑了,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下。
我看出他说的是:“你到了。”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愚蠢。我做了这么多事,以为自己在山之外的行动,全都是为了他,但明显地,我们的约定出了什么问题,我对他的认知和他对自己的认知有巨大的偏差。汪家和张家的争斗从来不是闷油瓶关心的内容,我却把矛头对准了那个家族。解决了又怎么样?闷油瓶从来没有说,解决了汪家他就可以解脱。
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真的完全帮不上吗?他走之前对我说的话,是不是仍然只是拖延我时间的谎言?如果他进入青铜门只是为了守护秘密,按他的原话,是只需要“存在”在那里,那他绝不可能把自己弄成重伤。
我打亮手电试图看清他的伤势,结果只看到他身边无数的黑色细铁链,竟然像是从他身上直接长出来的,显然钩入到肉里很深的地方了。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遏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不知道这句话是问他,还是问我自己。
机关终于停止运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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