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人这样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是在阿富汗,那里有英国永远不会有的阳光过分灿烂的天气。那天他在鲜血和疼痛中缓缓睁开眼,他看到救护帐篷顶的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温暖而耀眼,然后被一个安慰又充满同情的声音告知他会被送离战ネ场。
那天天气是真的不错,但他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冷到让他觉得只有爆发出一阵怒火来才让自己暖和一些。
约翰用右手扯了扯被子,打算像以往睡觉时一样把身圌子蜷过左侧,顺便用被子把自己再裹紧点,这样也正好背向了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家伙。但那个人压住他的右肩制止了他翻身的动作,约翰试着挣扎了一下,他却依然没有放手。
“别乱动。”他说。
“…很冷!”约翰希望自己是尽量有威圌慑性地吼了一句,他的右手固执地拽着被子。真烦有人在他受伤休养的时候给他建议,他又不是没中过枪没流过血,熬过烦人的免疫力下降的几个月,体弱多病感冒发烧一阵,然后等伤口完全愈合,该怎么活着还怎么活着。医嘱这种东西他见鬼的干嘛要听其他菜鸟告诉他?!
“别乱动,j.”
但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这么被抵触。右肩上的力道重了一下,然后轻轻圌松开了,这种渐进的妥协示意让约翰暂时放弃了和他对圌着圌干。几秒之后好像有厚重的布料压上了他的被子,更严实地隔绝了外界空气。没那么冷了。
那样的温暖让他睡得踏实了许多,等他真正醒来时是不知过了多少小时的一个夜晚。病房里只他一人,但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当约翰听到脚步声在他的病房门口停下时,他选择了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他知道受伤总会让他情绪恶劣,而且他现在情绪也确实很恶劣。他想他应该再睡一觉,等真正把精神养好了或许就能有耐心应付那些喋喋不休的医生护圌士,和一切惹人厌的社交——就算不是社交,任何可能会和别人有语言或眼神的交流的情况。约翰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也变得有点反社圌会了。
推门的声音响起,但吱呀声卡在了一半。
那个人刚推门进来就顿住了脚步,站定没到一秒就说道,“j,你醒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而这声音这语气和这语气里对所下判断的肯定,让约翰深切觉得自己应该再睡一觉直到真正睡醒为止。
“j,你醒着对吧。”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谨慎的控圌制,但绝没有任何一点冷漠或满不在乎,“…干嘛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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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语气太乖了点太温柔了点,但音色没错。
这声音就在他身边响起,不算太近,但足以传递真圌实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就好像过去,他在壁炉旁边看报纸而他在厨房倒腾实验,他坐在餐桌边敲博文而他在皮沙发里嘲弄肥皂剧,他端着茶杯走进客厅而他窝在长沙发里抱怨世界的无聊……那些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
没在一起紧挨着,但足以让他确认,他真的、好好地在自己身边的距离。
sur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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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别听他的。
别相信他,约翰对自己说着,他皱了皱眉,依然紧闭双眼。
这个叫做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家伙净做些让你失望的事。什么说要帮你采购其实是偷跑去见莫里亚蒂,为你泡咖啡其实是为了实验致ネ幻剂,给你泡茶其实是加了安ネ眠ネ药,打电圌话语气诚恳得都让人心疼地要道歉结果在你原谅他之前就从楼顶跳下去。总是先给你个惊喜作为疼痛之前的麻圌醉ネ剂,再让你如他所愿地上当、失措、如圌梦圌初圌醒。
这次的惊喜是什么?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回来了?
约翰在枕头上微微晃了晃脑袋,等刚才那句话的余音在他脑中消退,等着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恢复正常。
他不是不想要这样的惊喜。他只是不想再迎接上当之后的茫然失措、如圌梦圌初圌醒,还有不管多强的麻ネ醉ネ剂都会无效的疼痛。而那个整他的家伙不知在哪里得意地看他的笑话,也或许他再也没法让那个人看到他闹出的笑话。
约翰闭着眼睛等了一会,身边再没有了动静,似乎证实了刚才有脚步声有人开门有人出声叫他都只是他的幻觉。他松了口气——也可能是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顺着目光的方向漫无目的地扫了几眼天花板,然后头转向右边看到了矮柜。
左肩受了伤而且被厚厚的绷带缠着,根本无法移动。约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侧了侧身圌子用右臂支着自己起身坐好,然后右手伸向床头柜上的杯子。他有点渴了。
qu,别喝凉水。”在他左侧,门边的方向,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又来了。约翰没有费事转头去看。他现在随便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他可不想平白忍受疼痛。
“j,你发烧了别喝凉水。”在他将自己听到的话置若罔闻,把杯子举到自己唇边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次显得不耐烦又无计可施。
闭嘴。约翰在心里对那个阴魂不散到逼真烦人的声音说。有本事你就出现在我面前拦住我啊。
结果下一秒真的有人握住他拿杯子的手,阻止了他喝水的动作。
然后那个人用另一只手把杯子从他手里抽走了,放回矮柜上。
“我说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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