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岭保住了,冥军溃败了,然而杀戮却仍没有结束。血红的双目并没有恢复昔日灵动的神采,俊丽的脸孔被紫色的血液掩去神色,像是戴着一张恶魔的面具。不断地追击着冥妖,赤焰锏在冥军溃逃的一路之上铺下层层尸体,用冥妖们深紫的血液划出一条属于它们的溃逃之路。
那是仇恨所生出的心魔,死死地纠缠在他的脑中,再也无法散去。那是悲恸所养育的邪兽,成为他的驱使,就此诞生。那一战成就了他西炎邪神的威名,就算是最温宛的女子将他的名字读出,也能在空气中听到血腥。
他胜了,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以一人之力杀敌数万,在从来都是给人类布下恐惧的冥妖的心中,也埋下了恐怖的种子。他保住了家园赢得了天下的安宁,他是西炎最强的邪神。
但他也败了,败给了自己的心中所眷养着的那头邪兽。他把它放了出来,任它驰骋沙场,助他成就功业。但他却无法将它收回,所以邪兽不断地吸食了冥妖紫色的血液,越长越大,他还没有发现,他与它的位置已经置换,他成了它杀戮的傀儡。
于是烟月带着那头自他心中养出的邪兽,追着冥妖们的脚步奔跑,浑然忘我。
“晚了吗?”
不知多久之后,一声叹息悄然入耳,于是烟月止住了脚步,茫然地站在那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了,连冥妖们在耳边的惨叫也不能听到。他的脑海里已经空白了很久,只记得眼前那一片血红,被血染成的深得发黑的红。
烟月静静地站在那里,想要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找出点什么。那个声音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住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你果然已经长大了呢,虽然被迫成长的过程往住异常的痛苦与残忍。”
烟月茫然地呆立着,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却不能理解那些话语的含义。
“西炎最强的术士不再是沈凌,而是你。你的血脉之中融有贯通天地的秘密,所以你拥有最强的力量。”
突然间,眼前的血色在一阵云蓝色的华光之下慢慢淡去,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吹走了眼前血红色的层层纱缦。之后,迷蒙了多日的视野渐渐地开阔了。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抹轻逸的云蓝。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突然间就慢慢地多起一些画面。翠绿的草地,明媚的溪流,那抹云蓝就站立在那里,如同水墨的笔法晕出的轻远。
烟月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想将手伸向那抹云,然而视野中伸出的手却沾满了殷红的血污,灰黑的泥土,与深紫的粘物。他顿了顿,怯怯地将手缩回,胸中一阵不知名的剧痛。烟月惨叫一声蹲了下来,但他竟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幅幅与自己手上的颜色相同的画面浮上水面,渐渐地占满了空白的脑海。他伸出手拼命地挥舞,想要将那些掩盖了那幅云蓝色的明媚图案的脏东西全部拨开。只是越来越多的深红的画面纷纷涌上,将他方才开阔的眼睛又一次迷蒙了起来。
大哥哥……大哥哥……
烟月不断地大叫着,但是他却不能听见,无法看到。空白的脑海已被占满,那是他站在积成高山的冥妖们的尸体上,比冥妖更像冥妖。
“你的力量太强大了,却没有相应的控制力。”
挥舞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清逸的气息立即漫入心扉,将缠挠着他而无法除去的烈炎消去。烟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紧握着那只手不放,像是生怕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块石头叫做‘鳞骨’,乃上古龙神的遗物。我且用它将你的力量封印,等你拥有了相应的力量的时候,再给你解开。”
刚才拨去血红纱缦的那道华光再次出现,一只白皙纤雅的手正托着一块鳞形的石头,见于眼前。那块石头非金非玉,周身流转着七彩虹光,宛如九天玄云,美伦美焕。
伸出脏污的手接过那块漂亮的石头,之后,烟月脑海中那片腥血便消失了。意识迅速离自己远去,之后便是无梦的安眠。
醒来时,眼前是满目创痍的山岭,自己正躺在原本属于隐雾山庄的一间破旧的小屋里,身边是一身狼狈的师弟师妹们。
一个师妹告诉他,是一位穿着云蓝色衣服,长得十分俊俏的公子送他来到这里,并将大家都暂时安置好。烟月一下子坐起身,想要跑出去。然而无力的身体却跌到在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块鳞形的漂亮的石头,从他的手中滑落而出,躺在地上发出安宁的气息,静静地流转着七色的华彩。
“师兄,那位公子七天前送你回来之后就已经走了。”师妹急忙拉住想要去烟月。
“走了吗……”
抚摸着掌心中冰冷的石头,烟月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真的是他吗?时隔七年的重逢却是如此匆匆。
“师兄,这是什么?”
“这是……是鳞骨……”
他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情况下与他相遇并送他回到已经破败的隐雾山庄。他只知道这块石头是他给的,他说它叫“鳞骨”,他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这块漂亮的石头。
山下的镇子已被烧成灰烬,倒塌的房屋中隐隐能够看到血淋淋的残肢与焦黑的人形。年幼的师弟师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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