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着了?张良无奈地看着白凤,看来这家伙还是一看书就犯困啊。灯火漫燃下,白凤伏在桌上,枕着竹简,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眼睫还在微微颤动。
张良轻轻将外衣披在他身上,不料碰到了他的肩,"嗯?"白凤睡的本来不安稳,这一下反而被弄醒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别看了,先睡去罢。"张良试图劝他,"冰冻三尺,非一时之功。"
"但我必须做到。"白凤不管他说什么,抽出竹简继续看,方才脸上被压出的印痕还在,若是平时他定然会先看看自己的脸,现在也顾不得了。
"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张良看他不听劝,无奈道,"好罢,我为你拿根绳索来。"
"要那个做什么?"白凤有种不好的预感。
"头悬梁,锥刺股,"张良一本正经地说,"你既然要苦读,我可以帮你把头发悬吊起来。"
"我这也有羽刃,如果你需要的话。"白凤的眼光刺了刺张良,"我会给你的腿上也来一下。"
"我就不必了,"张良识趣地让到一边,自己靠在白凤身侧,"慢慢来,不必为难。"
很久以前他们也曾这样相处过,只不过那时韩国还在,二人身份又有悬殊之别,一个门第清贵,一个性情冷傲,白凤连话也不愿多说两句。
而如今皆在异乡,却反而没有了距离感,只要同在一起,便是安心不已。张良凝视着微弱的烛火下,白凤的侧影,拄着头不知不觉也睡去。
一觉醒来,张良起身,却发现近在咫尺的白凤还在写着!"你...一直没睡?!"张良难得的皱起了长眉,"何必这样折腾自己?你毫无根基,这三天内断然是学不好的!"
他有意打击白凤,想迫使他去休息,不料白凤根本不在意,"比别的鸟笨,就更要先飞,而学的晚,就要飞的更快!"
"你..."张良叹了口气,"你何必如此,来日方长。"
"我不会让你去求人。"白凤眼神分外坚定,"我说过,我会尽自己所能。"
张良被他的神情微微一震。当年在韩宫,他就被白凤这样的眼神所摄,"好,我信你。"
窗外花影扶疏,鸟声啾鸣,但白凤不再看一眼。张良负手站在他身后,脸上露出淡淡的莫测笑意。
事情正在向他所计划的方向发展...并且,似乎好到超过他的预料...
"今日答的如何?"张良见白凤回来,看他神色中掩饰不住的疲惫,不由微微有些心疼,"你三天没好好休息,这便歇一歇吧。"
"你放心。"白凤回答的简单而昂扬,但也的确是困乏,原本明亮的眼下都带着重影,倒在榻上一沾枕头便睡昏过去。
张良为他盖上被角,自行去找掌门。虽说他知道白凤足够努力,但并不太相信,白凤真的能记下整部国风。看来也许还是要向掌门求情...
"子房,恭喜了。"颜路带着欣慰的笑意,"你的弟子将国风诵写下来,一字不差。"
"当真?"张良接过竹简,白凤的字迹历历在目,"那...他通过了?"
"这个自然。"颜路笑的温煦,"你挑中的弟子,的确天赋异禀。"
"掌门师兄,那他是否可以留在小圣贤庄?"张良转向伏念,他关心的并不是白凤能不能答出来,而是他能否留在这里。
"他可以留下。"伏念眼中精光一闪,"但你上次代受家法之事,可还记得?"
"不敢忘。"张良轻舒了一口气,"良这就自行责罚。"只要白凤能在这,受罚又算得什么?
张良倚靠栏上,他关了自己一天禁闭,惩罚自己管教不力,此刻又饥又冷。
眼见天色渐暗,暮风拂来,阵阵清寒,前夜和白凤念诗经的情景又在他心头浮现,不由微微一笑。
如果白凤能这些,就实在再好不过,只不知他能明白多少?张良扣栏漫声而吟,"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却是有人接口说出下一句,"你倒是好兴致啊。"
"你怎么来了?"张良见白凤凭空而降,十分讶异。白凤轻功卓绝,要确实易如反掌,但专程来找他...
"怎么,我不能来吗?"白凤抱着手臂,语气有几分不满,"你又怎么在这个破地方!"
"闲来无事,看看书而已。"张良温和一笑,"你要陪我坐一坐吗?"
"你是说,让我陪你受罚?"白凤眉一挑,"我有更重要的事。"
"我险些忘了,"张良了然之色,他一边靠近,在白凤脸上落下一个浅吻,"我说过会给你奖赏,这便要吗?"
白凤受不了的推开他,"别动手动脚,我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那让师兄他们见了,如何是好。"张良略微想了想,"有了,今日是上巳节,想必城内必然热闹,我同你去看看可好?"
"随你。"白凤放下抱着的手,向虚空中做了一个手势。"一会抓稳了。"
"嗯?"张良抬头一看,一只雪色巨凤从天边振翼飞来,"这是..你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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