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蕙儿拿了药进来,直奔牧音的伤口,并不多说一句话。牧音瞅着蕙儿的眼睛,那柔润的眼波此时聚精会神地注目于她肩头的伤口之上,好像世界上其他一切都是多余的。牧音微微地笑了。这样的目光是她熟悉的。从蕙儿开始侍候她那一天开始,自己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是被这样亲切的目光所关心周照的。她贪恋这样的目光。
见到蕙儿的秀眉皱起,牧音才感到肩头一起一伏的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斜眼看了一眼伤口。只见小小的圆洞周围一片都是又红又肿,怪不得这两天总是抬不起胳膊。蕙儿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消毒。她怕弄痛了牧音,捏着棉花的手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肩上一起一落。牧音体会到蕙儿的这份小心,心中一阵温暖,闭上眼睛忍着,哼也不哼一声。
谁知片刻之后,蕙儿的动作似乎停止了。牧音半天不闻蕙儿的动静,不禁睁开眼去看她。只见蕙儿两眼含泪,秀眉微蹙,愣愣地看着牧音的伤口,手指头捏着棉球,指尖微微颤抖着,竟似不知如何下手。牧音心中一痛,柔声道:“你怎么啦?我不要紧的。”
蕙儿这才回过神来,忙转头看着别处。牧音叹了口气,柔声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蕙儿你别伤心。”可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却似乎起到了反作用。蕙儿放下手里的棉球,抹了抹眼角,这才冷然道:“公主请不要乱动。”说着又捏出一个棉球,蘸上药膏,往牧音肩上轻轻涂去。
牧音觉肩上又凉又痛,但怕蕙儿难过,再也不动。过了一会儿,牧音的伤口已经抹好了药,蕙儿拿了干净的纱布来为牧音一层层包扎好。牧音看她还是别别扭扭的,心中突然有些急躁。待蕙儿包扎完毕,自顾自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时,她忽然一把拉住蕙儿的手。
蕙儿轻轻往回抽,牧音却霸道地低声道:“不许动!”蕙儿一怔,一抹惊讶的神色在眼角一闪即逝,随即露出倔强的表情,使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牧音也有些惊奇。自从认识蕙儿以来,她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流露出这种神色。
“你在想什么?要我向你道歉吗?”牧音开口了,将语调控制得低沉而柔和,不温不火。她一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最受不了这种沉闷的尴尬。她看到蕙儿咬住了嘴唇,便不多言,且看蕙儿怎么回答。
半晌,蕙儿像是好不容易平定了心情似的,低声开口道:“奴婢不敢。”说完了,拿起药箱子就要往外走。牧音却被她这句话搞得有些目瞪口呆。她“腾”地站起身,也顾不得是哪条胳膊,伸手拉住了蕙儿的袖子。
蕙儿却回身站定,上下打量了牧音片刻,目光中含着极度的哀切,用极轻极柔的声音道:“公主快放开我吧,不觉得疼吗?”牧音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用了左臂去拉蕙儿。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牧音才缓缓放开她。
蕙儿仍用了那种声音道:“公主怪我不来与你亲近,是吗?我又何尝想这样?纵然我知道公主心里并没有我,这些天我还是只想着公主。今天见到公主的第一眼,我就恨不得公主立刻来抱抱我,来和我亲热。”她的眼圈又红了,牧音却听得有些发傻。这种直白得甚至有些肉麻的情话,也许连萧文焕都说不出来吧。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我会把一个人这样去想,这样去爱。我是不是疯了,明知道公主和我在一起只是委屈,只是权宜,我为什么还要这样糟践自己?”蕙儿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所以,如果公主还顾念着和我的一丝情分,就给我留些自尊吧。我不想当替代品了。”
牧音越听越是心惊。蕙儿抬起头,用饱含热泪的眼睛凄凉地看着牧音道:“可是公主,我相信你是了解我的。我不能离开你。所以,请留下我侍候你吧。从此我只是你的奴婢。我不做非分之想,公主你也不用为难了。可不可以?”
牧音听得连心脏都抽搐起来。她凝视着蕙儿的眼睛,只说出一句话:“我没有当你是替代品。”蕙儿却嘲讽地一笑,转而道:“公主肩上那伤,不用问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公主也不用再哄我了。”她又露出凄婉的笑容:“你们之间是连一根针也插不进去的,何况于我?我也并不想做这种讨人嫌的事。只是公主,我虽然样样不如贺郡主,只有一件,我是可以说的:贺郡主没有你,不管伤心绝望到什么地步,她仍然能够活下去。我却没有这种出息。若叫我从此以后都看不见你,我也不用去熬日子了,干脆拿刀抹了脖子还更干脆些。所以,只求你留下我吧。”她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哪怕在公主旁边当一个烧火丫头,我也无所谓。”
牧音再也听不下去,几步走过去,就要抱住蕙儿。然而蕙儿却侧身避开。望着呆呆站在那里的牧音,蕙儿柔声道:“公主,请你一句话:蕙儿永远是你的人。可她需要的是爱情,不是怜悯。”说着,悄然退出。
与牧音的患得患失相比,林素瑶的心境就单纯多了。洛京日渐一日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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