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焕显然并没有想到父兄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的手紧紧攥住了拐杖,半晌才道:“这交易不错啊,你留着我也没有什么用,让我回去好了。”
牧音看着她,缓缓问道:“我留你是为了什么,相信你自己比我还清楚吧?你舍得兰儿?我是为了兰儿才用这种不得已的手段把你请回洛京,我想,你应该也很想念兰儿,不会怪我。你把兰儿的心伤透了,怎么,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你就这么放弃她?”
萧文焕皱起那浓浓的黑眉毛:“我说过很多次了,公主你不要再和我提她了。”
这回,轮到牧音冷笑:“萧郡主,你真的很可笑,你知不知道?”一种恼火的神色涌上萧文焕的眉间,但一瞬间又过去了。她不忿地白了牧音一眼,并不说话。牧音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生兰儿的气,实在一点道理没有。她根本没有嫁给我二哥,根本没有。”
萧文焕瞪大了眼睛。牧音却不等她反应过来,又道:“你那么冲动,不管不顾地跑了,兰儿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去嫁人?而且,我二哥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他计较这些?”
“啊?”萧文焕有些张口结舌,“苏牧云……死了?怎么会呢……”牧音叹了口气:“是自杀的。”萧文焕咬着嘴唇,皱起眉头,半晌才长叹一声,道:“我也有一定责任。”牧音摇头道:“二哥的事谁也怪不得。他在绝笔信里要求兰儿为他立碑,以妻子的名义。那天兰儿刚和你吵完架回去,看了那封信,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兰儿这样对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文焕一时之间并不说话,只默默思索着什么。惊奇的神色渐渐平静,她脸上竟浮现出带着丝丝沧桑的伤感。她的手下意识敲打着旁边的拐杖,发出轻轻的“嘭嘭”声。片刻之后,萧文焕终于用那种牧音比较熟悉的,放松而有力的语调说:
“我没有什么说的。她对我怎么样,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吗?不需要知道她嫁没嫁人,不需要知道她答没答应,我若是还怀疑她,那才真是畜生不如。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解释过,她其实没有嫁人。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的感情不应该被这些外在的因素影响。心魔要靠自己去克服。”
牧音听得又是高兴又是奇怪:“既然如此,你还和她闹些什么?”
萧文焕静静一笑:“我只是找一个借口罢了。”牧音道:“借口?你要找一个和她吵架的理由吗?这又是在干什么?”
萧文焕一直坐在床上,此时,听了牧音的话,她扶着床头慢慢地,很费劲地站起来,拿过那单拐夹在腋下,一高一低地走了几步,对牧音凄然一笑:“公主,你可知道我这腿是怎么伤的?
“当初,父王和皇上要我再当先锋,我不愿意,却拗不过他们。遇到叶楚兰之后,我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和她共度余生,剩下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或许我很自私,但我想,女人大概都是这样吧,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爱情重要。只不过我的爱情特殊一点罢了。我已经爱了她,我怎能再去夺她的土地,杀她的同胞?可是君命不可违,父命不可违。于是,我被迫上了前线。
“可是,我一刀一剑都不想动。所以,还没到驻地时,我就故意从马上摔下来,故意跌断了腿。你们的林将军抓到我的时候,我连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
牧音听得惊奇,这才明白,为什么林素瑶说不知道她是怎么伤的、从来没有人看见过萧郡主等语,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只听萧文焕又道:
“我虽然是女人,但我既然爱了女人,就要保护她,照顾她,让她觉得跟了一个女人,也和跟男人一样,有那种安全感。女人或许更能体贴女人,所以我现在这副样子……”她苦笑着看看那拐杖,“走路离不开这玩意儿,好久都不知道‘跑’是什么滋味儿了,我哪里配得上兰姐姐?”她好久没有说出这个称呼了,嘴唇竟然有些颤抖,虽然她每天在心里不断叫着这三个字,“难道我让她照顾我,照顾我这个废人一辈子?我不要。我宁可她嫁人,我说的是真心话。可这话我不能和她说,和她说了,她只有对我更痴缠。”
牧音这下全明白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生气,暗暗骂道: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蛋!嘴上不由说道:“萧郡主,你真明事理啊,你就这样把兰儿瞒在鼓里,不管她心里多难过?你真考虑清楚了?你这是为她好吗?”
萧文焕却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总之我不想拖累了她。爱情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能充斥着痛苦。我不要我们的感情有一点瑕疵。”
牧音笑道:“如果你们的感情有瑕疵,那也是你的任性造成的。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兰儿有多爱你?还要我解释给你听吗?我不会替你隐瞒这件事,你搞的这个荒唐事,到此为止吧!”
萧文焕忙道:“不行!你不能告诉她!你一个字也不能说!你不懂,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懂的!”
牧音道:“懂不懂我也管定了,我不会让兰儿这么稀里糊涂就被你给甩了。”看萧文焕又惊又怒的神情,牧音一挥手:“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就讨厌你们这种瞒来瞒去的,当是在唱戏么?有什么话,你自己和她去说好了。”
萧文焕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门口传来簇簇的响动。她心中一紧,抬头望去,却见虚掩的门缓缓被推开,叶楚兰梨花带雨、幽幽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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