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紧紧地盯视着李世民,看到他眼内又是那股森冷冰寒的神色,虽是怀着决然之心而来,仍是禁不住心尖处微微的颤了一颤。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道:“李世民,跟我去见皇帝!”
“我不去!”几乎是魏忠的话音才一落下,李世民这斩钉截铁得全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之言就已经脱口而出。
旁观众人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李世民如此胆大包天地公然抗命,更想不到他拒绝得那么迅速而决绝。
虽然昨天在海池边上魏忠也已经听到过李世民说出如出一辙的拒绝听召的话,但他仍是吃惊不少。一来是毕竟现在有其他人在场、而不是昨天那样只有他们二人;二来经过今天中午之事之后,他想着李世民多少也会对皇帝抱有些歉疚之情,不会像昨天那样铁石心肠。
他沉吟了一下,越发意识到今次之事实在不易办成。他刚才一时激愤,在皇帝面前夸下如此海口,虽然并非全无成竹在胸,但现在看来李世民的态度是又硬又冷,自己的计谋是否能够奏效还真是未知之数。
“不是皇帝命我来召你前去的,是我自己来请求你去见皇帝的。”
魏忠此言一出,又让旁观众人吃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然而,李世民却脸色丝毫不动,仍是平静却极其冷漠的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长孙顺德看得暗暗一皱眉头,想:莫非今天下午听到的那个胡吹大气的宫人说的那话——李世民倒像是君上,皇帝倒像是臣下——,并非全是胡诌?
“为什么?今天中午不也一样并非皇帝命我召你前去、而是我背着皇帝来找你,你不就去了吗?”
长孙顺德不觉与那阿琮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想:原来今天中午不是皇帝召李世民前去,也不是李世民主动去见皇帝,而是魏忠在居间做了牵线搭桥之事。
“今天中午我去见皇帝……”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终于忍不住往长孙顺德那边望了一眼,显然他也想起从寝殿出来时见到他们二人在当值着近侍班,他们是知道他去见过皇帝的事的,“……只是因为我今早回宫后忘了向皇帝覆命确实是犯了大错,因此而使皇帝震怒不快,气得饭都吃不下,那是我的责任,我理应去向他请罪,劝他吃饭。后来他已经吃下饭了,也罚了我不准吃午饭来抵罪,我过错已了,当然不能再留在殿内,所以就马上离开了。既然如此,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要我再去见皇帝?”
魏忠一听,心下恍然:原来你这臭小子今天中午并没有中我的激将法!你肯去见皇帝,只是去赎罪,绝不是因为被我骂了一通就同情起皇帝来了。对了对了,你侍候完皇帝吃饭之后不肯留下吃午饭,我开始时还以为你是在向皇帝撒娇,还诧异着你怎么突然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知分识寸了。原来其实你还是那么有分寸——比皇帝都还更有分寸,仅仅做到劝服皇帝吃完饭为止,绝不肯再逾越一步,不让皇帝能再进一步回复到以往跟你如此亲热的地步。
他恍然大悟,再看旁观众人脸上也是一副“原来如此”之色,显然李世民这番话是解释给自己听的,但也是解释给他这些队友听的。
魏忠又是暗暗一皱眉头,想:这小子以往不都是很怕在他这些队友面前谈论他与皇帝的关系的吗?皇帝以往讽刺过他太爱面子,太介意旁人怎么看他,他都还是不肯向这些人解释真相,惟恐只会被他们目为掩饰,只会越描越黑。现在他的态度怎么全变了呢?怎么变得这样坦然地当着他们的面直陈真相了呢?说起来,我刚进来时看到他正跟这些人一起吃饭……以前他不都是不跟他们坐在一起、要等到他们吃完走开了再自个儿在这里孤零零的吃剩下的饭菜的吗?他对待这些人的策略……完全改变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者我应该如此这般,也许就能成事?
想到这里,他镇定下心神,斟酌着言辞,道:“今天中午我去找你见皇帝,并不是因为你回宫之后没向皇帝覆命是有违规矩——那是主管千牛卫的备身郎将该管的事,却不是我这一介阉人该管的事。我那时也说过了,我是看不过眼,觉得你对皇帝太没良心了!皇帝那么担心你在突厥人那边的安危,你却半点都没放在心上,甚至……我想你应该根本就没想到皇帝是在担心着你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不,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其实是不在乎、更不珍惜——皇帝对你的关心、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
虽然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但毕竟秘密就是秘密,可以在人们的心里公开,却是不能在口上公开的。因此魏忠这一番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小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为之骇然失色——李世民也不例外!
“你……”李世民只从喉间挤出这么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了。两朵红晕霎时蹿上他的双颊,眼睛之内也是羞意大盛。他赶紧低下头,固然是不敢看那正与他对答的魏忠,也不敢看身边的队友。可是,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神色有如何的变化,但是想都想得出来了。他禁不住身子微微的打起颤来,两手不知不觉的又紧紧地绞扭在一起。
小房间之内一时陷于一片异常的寂静之中。众人甚至像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倒是李世民的胸膛明显地在急促的起伏着,这一屋子都是人,却只听见他一人的粗重的喘气声。
这样静了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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