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是没见李世民两天——从中秋前一天到中秋后一天,也就只过了两天——,就已经对他思念得无法按纳得住,才会如此别出心裁地想出这么一条曲曲折折地去太原见他、却又不算违反了与柴绍等人许下的承诺的“妙计”的吧?
魏忠一边改变路线、快马加鞭地赶上那甚至等不及他回到洛阳就已动身北巡的皇帝,一边在脑子里除了作出这样的揣测之外,实在没法再能想出别的可能性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的是,杨广这一趟北巡之行只走到雁门,就被突如其来的突厥大军所打断,看起来他这一番“精心谋划”到太原去“重遇”李世民的打算就要全盘落空,甚至还会因此而落得以堂堂一国之君却竟然丧身于边疆荒漠上的一座小小城池之内的下场。
可是,还是人算不如天算,杨广没能一如所想那样在太原见到李世民,李世民却因为得知他被突厥所困而主动应募投军,前来勤王救驾,终于还是在雁门这小地方,二人得以相见。
只是,现在李世民就跪在外面的公堂之内,明明皇帝只要站起来,走上几步,就能见到那个这段时间以来他朝思暮想了不知多少遍的心爱之人,他却竟是在这个时候犹豫迟疑了起来,甚至为着不晓得怎样面对这少年而惶恐悸惧得不敢迈出这几步去见他,以致于这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只能把李世民“抛撇”在外头,弄得连魏忠这心腹亲信也“误会”了他又在耍脾气惩罚折磨人。
魏忠对于皇帝如今的那番复杂的心情,有些儿了解,却又不完全地明白,不觉怔了一怔,问道:“为……为什么?”
他这样问了,杨广却又将目光投向天顶,茫然而没有焦点地盯视着那处,一声不吭。
“是……是因为陛下还顾虑着向柴绍……那些人作出的承诺吗?”魏忠等了好一阵子还等不来皇帝的回答,忍不住自己作出了猜测,“如果是那样,陛下不妨把柴绍等人也召回来千牛卫,那就只算取消承诺,不算是有违承诺了吧?”
魏忠只道自己此计大妙,虽说未免有点撒赖之嫌,但总算是一个解开眼前死结的办法,而且以皇帝向来的性子,如此撒赖之举从前做得还少吗?他就等着皇帝一听之下便会是喜动颜色,定然立即要他将李世民带进来,尽情地一解这段时间以来的相思之苦,谁知见到的却是杨广仍是一副愁眉苦脸之色,唉声叹气的道:“唉,魏忠,怎么连你也不能明白?柴绍那家伙,朕要不是看在他是世民的姐夫的份上,早就一刀砍了,才不会让他妨碍得了我跟世民复合。朕担心的……还是世民啊!”
“为什么呢?”魏忠越发的困惑不解了,“李侍卫这次在外头听到陛下受困此地,马上就飞奔前来救驾……刚才云定兴将军不是已经将此事的详情述说得非常清楚了吗?李侍卫为了救您,那可是又动脑又出力,既出谋划策于帷幄,又冲锋杀敌在前线,既是煞费思量,又是不惜性命。由此可见,他对陛下将他遣回李家全无怨恨之心,仍然跟以前一样深爱着陛下,陛下对他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
“魏忠,你觉得世民那样为朕不顾生死地前来蹈凶犯险,就说明他很爱我了吗?可是朕总觉得,他只是在以臣子的身份为朕竭尽忠诚而已——就像之前在龙舟里面对那三名瓦岗贼人的行刺,他不惜以自己的身体来为我挡下利刃一样——,甚至……他可能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父亲!李渊现在不是正当着太原留守么?如果朕这皇帝在雁门这个归李渊管辖之地死于非命,李渊首当其冲就要为此负责,丢了官位还算是最轻惩罚,多半连性命都要搭在这上面呢。”
“这……”魏忠一时哑然。
静了一下,魏忠才又再开口:“陛下,这些不都只是您的猜想而已吗?何不这就召正在外面跪着的李侍卫进来,当面地向他问个清楚呢?陛下跟李侍卫相处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他不会是为着奉迎君王就言不由衷地说假话的人。陛下不妨直截了当地问他来这里勤王救驾,为的是陛下,还是他父亲。
杨广却又叹了口气,道:“朕不敢面对他,就是怕他会当着朕的面说,其实他不是出于爱我之心而来,只是为了他的父亲,为了以臣子之身向我这君王尽忠。现在朕不问,还可以留着些许的幻想;一旦问了,我们之间就会彻底地完了吧?以他那样刚强桀骜的性子,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强留着他在我身边吗?”
“可是……可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的呀?陛下!难道您就一直让他跪在外面,一直不面对他?”魏忠急得说话的语气都有点过火了,看到的却只是皇帝闭上了眼睛,那里更是渐渐的溢出了眼泪。
他在心里暗暗的叹气,又是暗暗的心焦,一时之间还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了,不晓得怎样才能帮忙皇帝打破这个僵局。
他又潜心细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不觉一下挺直了腰身,想:这个办法……能行吗?
他把刚才突然想到的那条法子又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觉得风险委实不小,很可能会反而彻底地毁了皇帝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进不得、退亦不能的僵持局面,不用这样一剂猛药,恐怕就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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