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多穿一件衣服吧。”荷花看着又在对那满丛的迎春花出神的殷无杳,轻轻的叫唤着。
回过头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不经意的带着一抹微笑。像是没有看出来对方是谁一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过来。”殷无杳向着荷花伸出手。
荷花愣愣的走过去,她不知道殷无杳的样子为何总是怪怪的。
拉住荷花的手,对荷花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笑容。“荷花,多大了?”
“二八年华,和公子爷捡我回来那时一样年纪。”
对着荷花的脸,殷无杳又开始出神。“已经六年了,过得相当平稳呢。我是不是……在无事生非呢?”
他就这样一个人喃喃自语着,全然没有发现荷花已经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而且已经跑回了屋子里。
荷花感到害怕,彻骨的恐惧着这样的殷无杳。
她第一次见到殷无杳,和那日殷无杳跑回麒麟门时是一样的——身上、脸上染着鲜血,即使染满鲜血的样子也是一样如人间绝色一般的美貌。
但是,虽然那时的殷无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他和小琪说,不想死就和他走。那时的殷无杳很美,虽然没有表情却含着一种生气。而现在的殷无杳,那天从门口进来就一头栽倒地上,直到现在,除了说一些没有人能够明白的话语以外,他很少说话。坐在院子里,看着雪,等雪化了之后,又看着一点点长出来的迎春花。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都不干,什么表情都没有。
是不是青龙君出了什么事呢?荷花这样想着,但她没敢问。就像要破碎掉一样,刚刚殷无杳的笑容,就像大限之日即将来临一样,有一种凄然、安然的美。荷花害怕这样笑着的殷无杳,她不敢想象殷无杳会就要死去,更不敢想象殷无杳是不是真的失去了青龙君。
暗自里摸了一把眼泪,荷花就张罗着为殷无杳做饭去了。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眼泪,荷花觉得还是生为女儿身好,至少在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还可以痛痛快快得哭上一场。而男人,只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放松地留下最无助的眼泪,如果失去的,是那个人的话,那他……
“荷花,你快过来!”小琪从门口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紧张的连汗都出来了。
把手指放在嘴上,荷花丛院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小琪,小点声,别吵着公子爷,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清秀的脸上露出很紧张又兴奋的表情,“我刚才打柴的时候,看见大道上来了很多人。”
“没见过人不成?”最近因为殷无杳的事,荷花的心情也很不好。
“不是。”本来就拙嘴笨舌的小琪,一下子说话有点结巴了,“是、是、里面有、有青龙君!”
“真的?”
看见小琪一个劲的点头,荷花欣喜若狂的跑到院子里,摇着殷无杳,一个劲的叫:“公子爷!公子爷!青龙君!”
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荷花一张兴奋得通红的脸孔,不慌不忙的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伸出手用衣袖为荷花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也抹抹小琪脸上的灰尘,温和的开口:“慢慢说,有什么事?”
“青龙君!青龙君就离这里不远了!”荷花嘴快,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托起下巴,殷无杳又眺望着那丛就要凋谢了迎春花,自言自语着:“终于来了么?果不出我所料。”
“公子爷,你别傻坐着了!快去迎接他嘛!”拉着殷无杳的衣袖,荷花就要拖着殷无杳出门。
回报一个安然的笑容,殷无杳拉下荷花的手。看着小琪,又看着荷花。
“你们已经跟了我六年了,我从来没有和谁一起呆过这么久,你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就像是我的弟妹,看着你们长大、看着你们懂事。凭良心说,我对你们好吗?”
殷无杳的笑容,就像剥除了一切的感情最后只剩一幅躯壳。荷花看着殷无杳,隐隐的觉得,会有不测发生。
“公子爷,你待我们情同家人,当然是好。”小琪说着,不禁从眼里流出眼泪。
“小琪,男子汉不兴哭的哦。”殷无杳笑着替他擦去眼泪,“既然我这六年对你们尚好,那你们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是公子爷说的,我们都会照做。”
“离开这麒麟门,永远都不再回来,永远都不要对任何说你们是麒麟门的人,像普通人一样的过一辈子。可以么?”
听到这话,荷花立刻哭开了。“公子爷,我们要是都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傻丫头。”宠溺的笑着,殷无杳的笑容勉强可以称得上幸福,“我没有你们的那十六年不也过得挺好的。你们说过的,我说的事无论怎样都答应,不许反悔的。”然后,他笑着看向小琪,“我就把荷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懂了么?”
然后,殷无杳拉着不情不愿的两人走向一到小门那里,把门打开,指着门外的青草地。
“走吧,现在就走,我的银子都在你们身上,当作盘缠好了。”
“公子爷……”
“走!”殷无杳用力把他们推出门,用力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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