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柯小姐,”她看到陈副理的眼神变得柔软,彷佛放下了心来。“我知道瑞心家人不在台北,小严一直跟我说她朋友在处理,我…”陈副理像是想解释什么,但他发现他不必。
“…您们辛苦了。”他的眼神真诚地向凯萝和艾明、小定致意。他们也向陈副理介绍了自己。
陈副理开始道起歉来,车祸是在工作时发生的,他觉得他们有责任,他很快又再问了瑞心的现况和病情,凯萝努力想跟上他讲话的快节奏,艾明和小定也帮忙一起,回应着像他像记者一般不停冒出的问题。
“快 8 点了,不如小定和陈副理先进去吧?”凯萝提议,他看到小定跟医生一样,胡渣都冒了出来,
他们紧张地在门外等着,凯萝仔细地从旁看着这些她新认识的,瑞心的同事,她没做错决定吧?他们不会因此对瑞心不利吧?她一直觉得,在职场上、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的性向,是件危险的事。这世界危机四伏,若无其事地隐身在大多数异性恋之中,总是安全些。但瑞心是这样想吗?她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小定突然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听起来是他哥哥或瑞心前男友之类的人打来关心,他只跟对方快速说了现在刚好要进去,出来再说。
他们进去,凯萝仍忧心地呆站在门口。正好看到瑞心的医师走了过来,
“…嗯?田瑞心的…表姊?我以为你会在里面,她家人来了吗?”医师问她,
“不,里面是她的同事。”
“嗯…她的家人不过来吗?还联络不上吗?”医师似乎不是随口问问,而是真的想知道。
艾明看到医生来了,也马上过来,这让柯凯萝有勇气多了。
“蔡医师,对不起,我没有实话实说,我不是她的表姊,我是她女朋友,我是她的伴侣。”她想起刚刚傅森讲过这个词。
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让凯萝继续往下说,
“她的家人,我真的联络了,他们没有要过来。我、我们几个就是最在意她的人了。”她比了比艾明,当然她的意思还有小定。凯萝心里希望她的诚实,能让宽宏大量的医生原谅她稍早的谎言。
“好。我是想跟你们说,嗯…她还没醒过来。这些…让她的骨头都断掉的撞击力道,我们不知道对脑部是不是造成什么影响,虽然扫描显示没有太大问题才对… 一般脑震荡的状况,就算病患清醒,还是要仔细观察至少 72 小时…更何况她现在昏迷。”医生一口气解释到这,他顿了一下,让凯萝不禁紧张地抓着艾明的手臂。
“我只是想…没有亲属在的情况下,如果需要开刀,或是做什么治疗…”医生迟疑着,像是自言自语,
“我来代表吧。费用我也都可以支付的,您觉得可以吗,医师?”凯萝马上跟他说。
刚刚就在附近的护士突然插嘴说:“这不是我们说可以、不可以的,法律都有规定的。”
凯萝皱起眉头,艾明也开口想说话,但医生先回覆了:“关系人的身份就可以了。好朋友、同居人什么的都可以。”他主要是转头跟那护士说,但也转过来跟她们点点头。
是的,傅律师在刚刚她们吃晚餐时有打来,她们已经仔细问过了。
他说医疗法上,有关手术或麻醉这些治疗的同意程序,依序就是问法定代理人、配偶、亲属及所谓的“关系人”。依他的解释,这关系人的范围很广,就算是好朋友或同事都算。虽然前提是前面应该比较优先,但瑞心的家人都不在场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本来阿,你们若是去区公所注记过,会有一个‘伴侣’的身份,不过现在法律还没通过,这也不算是配偶,还是一样是‘关系人’而已。”傅森在电话里这么说,很好懂,虽然令人不大满意。
“你在这有曾经看到田瑞心的其它家属吗?”医师问那护士,她摇摇头,“是啦,而这两位小姐一直在,很明显,她们就是最在乎病患的人。而且本来关系人就是可以。”
凯萝感激地看着医生似乎说服了那护士。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要建议什么额外的治疗方式。”医生转向她们,犹豫地沉吟着,“我知道你们会担心…我觉得…”他闭起眼睛,想了一想、深吸口气,“我只能说目前都在监控中,我们等到明天早上看过状况后,再讨论看看,好吗?”看来他不能说出什么没把握的话。但他的眼神很真诚,他真的在等着凯萝和艾明回覆。
凯萝看看 abby 后,她向医生点了点头。医生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就转身离开了。
还正思考着医师话里的意思,就看到陈副理匆忙地走了出来,
“柯小姐?可以换我同事进去吗?他也是瑞心的好朋友。”
“好。瑞心…还是没有醒吗?”凯萝问,很可惜陈副理摇了摇头,证实了医生说的。
凯萝千头万绪地傻傻站着,被艾明拖回椅子坐下,过会儿,可以换她们都进去时,abby 说她跟小定同步一下状况,要她先进去。
凯萝凝视着瑞心的脸,这些,她思念的小细节。
左边眉毛头的地方有点不顺的毛流,两边脸颊上最受日晒的地方,还是有些斑点。凯萝的指尖偷偷爱怜地抚着瑞心应该是有酒窝的地方,柔软的肤触让她更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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