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日寻芳泗水宾,无边光景一时新。
一日复一日,光景一恍,便恍去了十数天。
大军回城驻守,霖澪也连同朵儿格格回去了将军府去,可霖澪回的只有身,心却已飞到九宵云外,一直在寻觅那背影。叹息多了,哀愁多了,连旁人也看出她总是心不在焉,谁看了都也跟着一起愁眉,最看不过眼的是得知女儿回去了将军府便匆匆高兴的赶来的羽夫人。
羽夫人得知朵儿被沾污不禁替她可惜,她奇怪是,格格要求别告诉她爹知道,所以多尔陆王爷才一直留在夫君的将军府上继续作客,没有跟过来,她也知道霖澪承诺了朵儿若日後没男人愿意娶她,她便照顾她一辈子,听下来,是很合理的。
可这些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事,她竟打听不了!她完全无法从任何人口中打听,为何女儿回来後会哀愁绵绵,每天醒来都没精打彩,吃饭吃到一半会愣神离魂似的夹着一口饭搁在半空迟迟不放进口里,在书房里看军书看到一半也会遥望远方发呆,接着连声叹息,走路甚至会拌倒门槛,整个趴在地上跟石地亲吻!
这十数天,霖澪上下多了许多撞瘀的地方,看得当娘的也为她心疼。
羽夫人为她心疼,莫说是朵儿,她喜欢的人神不守舍的模样使她心酸,明白她心里想的是那个中原妖女,即使自己再怎麽讨好她,霖澪也只是浅浅一笑,把她更当妹妹的看待地会摸摸她头,便独自离开到不知那个角落又发愁,她心是痛!像裂开的痛!
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胜利,反而更显她输得一败涂地,完全连还击的机会也没有被赐予,甚至她还感到自己的卑劣!撒了一个谎捆住了霖澪,伤害了霖澪,同时也伤害到自己。
将军府整个气氛诡异起来,而连日见将军快跌到不像人形的关氏胞兄的不忍之心下,他们悄悄找来了羽夫人去。
在风光明媚的上午,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将军府的後花园里,小桥流水、花儿盛开的怡人景致里,处於阴凉位置的松木制凉亭中,三条身影正鬼祟的窃窃私语,其中两个样貌几乎一样的胞兄弟更说得龙飞鳯舞、精彩连绵,完全忘记了将军临回府前的下令──
不得把韵儿的事告知夫人!
而坐於凉亭中,边吮着香茶,边吃着糕点的羽夫人听到瞠大了眼,见胞兄弟二人终於觉得口渴才愿停下来喝口水的那段空闲里,羽夫人便抢先问:「你们说……霖澪这十几天来都神不守舍,完全是为了一个救了她一命的小姑娘?」
胞兄弟二人默契地同时点头,不忘抢了两块糕点吃下去,「对啊,可是啊……不知怎麽了,那个姑娘忽然无声的不辞而别,害将军觉得报不了救命之因,所以才整天没回魂似的。」
关氏兄弟当然没说到将军和韵妹妹之间有不像友情的情感在,也半事实半谎言的说出将军魂不在身的原因。他们也是关切将军的身体,见她有时候不分日夜看兵书,外加老是被门槛拐趴与地上亲吻,实是惨不忍睹啊!
「是不是霖澪冷落了那个小姑娘?你们可知啊,咱们这个女儿一说到行军打仗起来,就六亲不认,连我这个娘都令教了许多次,被凉在一边好几天,她才醒起我来了!」说起这,羽夫人不禁轻叹,开始替那姑娘可怜。
关氏兄弟闭着笑意,连忙点头,可他们暗笑的是将军才不是为了行军打仗而冷落了韵妹妹,而是因为将军专心对朵儿格格的“负责任”而伤害了韵妹妹,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呢!
「是啊!是啊!就是将军这个脾气,又不懂女儿家的心事,又不懂如何体贴姑娘儿才会被人抛弃,变成糟糠之……」关夕想说之妻,可又觉得不对,霎时接驳不了,可弟弟机灵,关缺马上接话:「之友!」
对啊!说起来,说友应该比较大体呗!
「呿!甚麽糟糠!乱说话!」羽夫人眉头蹙着,女儿的确有他们所说的毛病,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宝贝女儿,又怎能忍受别的人说自己女儿呢!
「属下该死!」胞兄弟低头认错,可低着的脸上满是闭笑的红涨。
「算了,反正你们是说得对,咱们的女儿就是从小太黏刚阳十足的男人堆里,所以对着姑娘儿就是不懂该说话轻柔一点,表现柔弱一点,总是粗声粗气的,甚至对着朵儿格格也是没大没小。」想起这几天,朵儿格格又有点儿不一样,更爱黏着霖澪,可黏的感觉不同了,好像……多了几分着紧!
「娘亲,在背後说女儿坏话也不见得有大将之风!」天外,横下一把显得有气却无杀伤力的斥语。
那本应鬼祟的三人顿即僵住身体,扭向凉亭之外,不知何时,霖澪就在眼前,心里惊怕起来,不知道她到底听进了多少“坏话”!
「呵呵呵呵呵~宝贝女儿,你来散步吗?来来来~看你走得满头汗,过来娘亲跟你擦擦!」羽夫人霎时变脸,露出母亲慈爱的温柔笑容,走过去拉她进来阴凉的亭里坐下。
关氏兄弟见势色不对,便马上拱手行礼说:「属下先行告退,不阻夫人与将军聚谈了。」
明明是始俑者却临阵逃跑,羽夫人暗里记下一帐,更在他们离开时横瞪一眼以示警告。
霖澪那会看不到他们之间的波动,暗里失笑,真是的,娘怎麽跟他们兄弟混起来在背後说自己女儿不是了!真是天大笑话!可她没有当场抓住那兄弟,却也把这帐记在心中,日後等机会“报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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