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冢跟我不一样,不是一个会随便树敌的男人。对一个不太熟的人表达出厌恶,不像是他的作风。不过……可能是因为知道你是我弟弟的缘故吧?因为我也常常欺负他。」
看见愉快地喝着啤酒的神津,江波不禁蹙起眉头。
「欺负?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一看到那家伙悠闲的样子就很想欺负他,所以每次见面时都会故意说些话来惹毛他。不过,不管我怎么嘲讽他,他还是不在意地笑着,让人看了更生气。这就是俗话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吧?」
江波讶异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想到哥哥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幼稚。不过,身为神津的弟弟,江波也有点像哥哥。严格说来,两人的个性都不算太好。
「这次会由筱冢亲自坐镇指挥,你们要调查的对象应该来头不小。」
「如果对方是个大人物,监视工作应该从他入境日本就已经开始,看样子这个人是之后才会来日本。」
神津抓起配酒的毛豆,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喃喃地说「我去外交部那边探探消息好了」。神津对竞争对手的动向产生好奇乃人之常情,但江波觉得,好奇到要动用人脉来调查似乎有些夸张。
江波不知道在神津心中,筱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常常听神津提起这个人,有时听起来似乎对筱冢颇有好感,有时则是语带讽刺地毒舌挖苦,他很难从神津的话中判断出真意,只是,筱冢能让一向目中无人的神津如此介意也算了不起,因此「筱冢」这个名字很早以前就在江波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了,你为什么不想转成一般调查员?卧底调查员不是比较辛苦吗?」
「辛苦,却有成就感。」
江波身为调查员的正经回答,却换来神津干脆地批评「无聊」。
「不管你跟监的是多重要的情报员,到最后也无法亲手逮捕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转成一般调查员,每天准时上下班,回家多念点书?只当一般的公安警察是无法出人头地的喔。」
这一点不必神津特地说明,江波也很清楚。公安的主要工作是收集情报,与其他部门相比,上班时间比较规律。如果能早点回家,就能有时间准备升等考试。因此一般而言,公安部里爬到高位的人比其他部门要来得多。
神津说的没错,卧底的调查员的确没有逮捕犯人的权利,这些俄罗斯来的间谍大多是ru(俄罗斯联邦军参谋本部情报总局)派来的,以大使馆员或是记者等身分当掩护来到日本。他们会接触一些与外交部或国家安全相关的人、记者或相关企业的人,为了取得日本的国防情报或是能运用在军事方面的技术,而在日本展开间谍活动。
然而,日本的防谍系统有着致命的问题。国外若有泄漏国防机密的情况,可以判处死刑或无期徒刑等重罚,可是日本没有制定取缔违法间谍活动的法令。在外国人眼中,日本这个间谍活动比其他国家多的国家,简直是间谍的天堂。
「如果我真想要出人头地,才不会一开始就选择当非r警官。」
「别傻了!非r警官也有非r警官出人头地的途径。怎么可以只满足于这些劳力工作?不要过如此无趣的人生好吗?」
江波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他知道反驳也没有用,因为两人的想法实在差距过大。对神津而言,不管到几岁都觉得弟弟还是个小鬼。
爸妈是在江波十七岁的时候离婚。原本感情就不和睦的两人因父亲外遇而协议离婚,江波被母亲带去扶养。
神津当时已经被调到神奈川县警局,搬进警察宿舍。他并不在乎爸妈离婚,反而比较担心在多愁善感的年纪被迫与母亲单独生活的弟弟。神津经常打电话给江波,想知道江波的近况。
江波进大学之后,神津也常常约江波出来吃饭。他不是一个会说好听话且温柔的哥哥,但是他用行动表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都不会改变,这一点让江波很开心。
江波念大三的时候,父亲因蜘蛛膜下腔出血而撒手人寰,母亲也于四年前再婚。母亲再婚的对象是艺术家,主要的活动范围在法国,现在母亲也跟着住在巴黎。母亲与年纪比她小的丈夫似乎相处融洽,江波也不特别担心母亲。
或许是因为这样,神津一直坚持自己是弟弟的保护者,加上现在又在同一个组织中工作,更难收敛对弟弟过度保护的习惯。
「对了,你还是不喜欢女人吗?」
神津终于问了这个最让江波心烦的问题。江波转动着已经空了的酒杯,一边低声说着:「哥哥……我已经说过好多次,我不喜欢女人不是暂时的状况,别以为过一阵子就会改变。」
「将来的事很难说吧?以我自己为例,年轻时与现在对女人的喜好可说是完全不同。」
心烦意乱的江波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神津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他不明白对异性的喜好与只爱男人的性倾向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算了,若你无法改变,哥哥也无计可施。只不过,你一定要慎选对象,不要招来一些麻烦的男人就好。」
「这点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替哥哥带来困扰的,请放心。」
江波最不愿意与哥哥讨论自己的性向。就算哥哥勉强地想了解自己,江波也一样觉得不自在。他宁愿哥哥用不屑的眼神看自己,大声咒骂自己「变态」之类的还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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