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的气海此刻完全被对方篡取控制,只觉得有强劲真气在五脏六腑里毫无章法地窜来撞去,整个人顿时颤栗不止,差点昏厥过去。
柳蓉见他面色苍白却神色坚忍,似乎还想负隅顽抗,不由冷笑哼了两声,随即全神贯注真气迸发,迫使云栖的内力全部凝聚掌心。
那滞留柳蓉体内的蛊虫,很快也受了云栖内力的吸引,从柳蓉掌心的伤口钻了出来,和着一团血水,落在晶莹的冰面之上。
柳蓉强迫云栖驱除蛊毒,本就是兵行险招,此刻终见大功告成,不由长舒一口气,慢慢放开了云栖。
云栖虽年轻,修为却一流,这样控制他体内内力的法子,实在太耗精力。加之云栖抵死反抗,两人如此一番折腾较量下来,不仅云栖气竭,闭眼奄奄一息地卧倒冰面,柳蓉也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真气,丹田内气血如沸水般翻滚不止。
柳蓉忙凝聚真气,慢慢调理紊乱的内息。他并不怕云栖偷袭,两人此时实力差距明显,云栖并没有能够伤害到他的资本。况且此刻他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因此柳蓉只静心吐纳,试图尽快平复丹田。
躺在地下的云栖,便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入眼的,便是柳蓉。
的确如柳蓉所说的那样,他们师出同门,并无深仇大恨。柳蓉在教内风头正尽的时候,云栖尚是少年懵懂,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待到他熬出头拜乔沐为师之后不久,柳蓉便离教而去。
两人之间,私交不多,亦无什么冲突。
他对柳蓉最深刻的记忆,却是与后来的楼牧联系在一起的。
楼牧说,他曾掏心掏肺地喜欢过柳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云栖根本不在乎柳蓉的生死。
他之所以拒绝为柳蓉解蛊毒,是因为他知道,如若他拒绝,柳蓉必定会用这种耗尽真气的霸道法子,强行逼迫他解蛊毒。
耗尽柳蓉的真气,是他刚才忍受剧痛负隅顽抗的唯一目的。
因为只有耗尽柳蓉的真气,他才能够杀他想杀的人。
那一个从他懂事的第一天起,就恨得咬牙切齿,做梦也想要杀掉的人。
可那个人实在太过厉害强大。这么多年来,他不得不去忍耐,不得不去隐藏内心真实的想法,甚至不得不去委身取悦他。
好在他十几年的忍耐终于等来了一个了断。
了断就在,今日,今时,今刻。
并没有什么遗憾。如果硬要说遗憾的话……只能怪他背负太多,与楼牧这辈子有缘无份。
不过,这辈子竟然能够阴差阳错,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这样讲来,其实的确……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云栖弯了弯嘴角,浅浅一笑。
然后他突然深吸一口气,随即纵身跳起左手疾出,出其不意地往身后靠在寒玉床边,被封住行动的乔沐的心口,狠狠抓了下去。
云栖自幼在乔沐面前乖顺无比,除了当日强行救走楼牧的那一次,极少忤逆乔沐的心意。他这一下突然发难,无人能够预料。
待到柳蓉回神,云栖的五根手指,早已经深深没入了乔沐的胸口。
鲜血如同邪恶绽放的花,瞬间染红了乔沐与云栖,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绘出诡异而无法挽回的图案。
柳蓉惊呼一声,再不顾自己丹田内翻腾不止的气血,飞扑上去抓住云栖的肩头,直接将他整个人拎起,大力甩了出去。
“师父,你……你怎么样了?”柳蓉惊慌失措,本能地伸手,想去堵住乔沐胸口汩汩往外渗血的五个伤口。
乔沐却没有看柳蓉,只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被甩到远处的云栖。
云栖拼尽全力,耗尽所有,一击搏杀成功,根本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此刻被柳蓉甩出,只好一动不动躺在薄冰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他依旧动了动漆黑的眼珠子,往乔沐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眼中,毫无愧疚与同情,坦坦荡荡,宛如望不到尽头的澈静水面。
乔沐难以相信,半晌方强行提气,问道:“云栖……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云栖将自己的眼珠子重新转回去,直直望着洞穴顶处的春宫图。
正如乔沐一样,他早就知道,这些春宫图,并不只是用来欢愉的,而是他的母亲所练的一门武功的心法。
采阳补阴的武功过于邪门,名门正派的女子根本不会去碰它。
而他的母亲,或许是不想成为云氏家族中一只好看的花瓶,被族人用作与其他门派联姻的工具;又或许,只是她年少气盛心高气傲,想做一些能够证明自己的事情。
追溯过往,原因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真的放弃了一个女子的贞洁,义无反顾地去修炼了这门武功。
如若不修炼这门武功,应该……也没有自己吧。
云栖凝神,盯着那些春宫图。
思绪有一瞬恍惚,他的生父,又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男人呢?
云栖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嗯”一声,又望了眼乔沐。
“我早就知道……白画怡不是我爹。白画怡也没有杀我娘。”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面向乔沐,尽力吐字清晰,“当年杀死我娘的人,是……你!”
乔沐的瞳仁微微一缩。“你既然早就知道……还特意千里迢迢跑到白云山庄大张旗鼓地去杀白画怡?”他追问一句。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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