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潇云微微挑了一下眉尾,看向慕容笛,轻笑道:“邓吉……真是个人才。”
慕容笛拉开他搂住自己的手,缓缓起身,道:“不要动挖墙脚的念头,邓吉是我的人。”
“无所谓,”列潇云吊起嘴角,道:“反正你是我的人。”
慕容笛回眼看他,漂亮的眼睛闪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两人如此对视半晌,慕容笛忽的“呵”得一声低笑,随即拉住列潇云往外走。
邓吉抱着手闲闲地等在外面,听到动静,后背一挺,转了过来,显然是没料到这两人会出来得这么快,向着慕容笛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少主。”
慕容笛侧头仔细看了他一眼,耸了耸细秀的眉毛。
邓吉的脸色有些微暗,眸中隐隐有些血丝,唇角略略发干,衬着夜间朦胧的烛火,平素从容的模样全然不见,明显熬了数夜的眸子里隐隐现出嗜血的可怖。
“你辛苦了。”慕容笛向他点点头,“先坐下歇一会儿罢。”
“不必了,”邓吉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一边捧给慕容笛,一边道:“后天就是百川山庄庆典,少主还是先看看东西罢。”
那物事是本硬布面薄册,慕容笛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封面上的金字,转手递给了列潇云。
薄册上古迹斑斑,不知是因为经过几十年的风霜打磨还是物主没有妥善安存的缘故,已经残缺了数块布皮。
天底下如此裱装的薄册不知多少,但饶是列潇云,也是小心翼翼地托住册子,空出的左手轻轻抚过右下角一个紫金色的龙纹印记。而此时就着渐亮的灯光才能看清,那精致金绣的硬皮之上竟是几乎星星落落地布满了不同色泽的血迹。
列潇云打开那薄册来,倒翻到最后一页,唇角勾出颇有意味的弧度。
“人呢?”慕容笛漂亮的指尖滑过几颗看起来方刚凝固的血渍,道。
“已经快成废人一个了,少主要留他么?”
“留着罢,能问出点什么就多问点。”慕容笛从列潇云手中接回册子,盯住其中的几个字,漫不经心道:“这个时候他一定想要个痛快的了断。”语气轻松明快,削白的指尖在薄册内页的纸张上有意无意地划着,仿佛说出口的这句话全然无关一个已然受尽酷刑折磨的活人的生死。
见到慕容笛之后,邓吉眼间的残酷意味慢慢褪去,眉宇间添上了几分忧虑,道:“少主,宋宗翼是黎岱渊夺权之时的心腹,我们折去他这一臂,要提防黎岱渊报复。”
慕容笛将册子合上,抬眼看向邓吉,道:“黎岱渊迟早会找上我,但不会是因为宋宗翼,黎岱渊这种人,就算宋宗翼曾经助他坐上教主之位,也绝对不会想着替他报仇。” 仔细将那薄册收进宽袖之中,慕容笛续道,“况且,这个东西一旦现世,黎岱渊恐怕要先担心担心自己罢。”
邓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少主还是小心为上。”
“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慕容笛眯眼舒散一笑,脱开列潇云抓着自己的手,抖了抖袖子理了理衣襟,便绕过邓吉往门外走去,方刚跨出门槛两步,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扶住一边门框,回首瞄眼过来,道:“列潇云,记得适可而止。”言罢翩然而去。
列潇云看着慕容笛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才“呵”地笑出了声来,转脸看向一边神色复杂的邓吉,笑道:“你们少主原来这么惦记我呢。”随即不等邓吉应话,也跨出房门,大步流星而去。
房中孤灯一点,汪云崇就着那青灯旁扩散开来的光晕正在闲闲地翻书,不时抬头望一下月色,些许的乏意袭了上来。
南叠枫被叶剪繁唤去与几位江湖中颇有威望的人物饮茶,汪云崇自是不便同去,于是闲来无事,便在房中就着一壶新酿看起书来。
揉揉有些困顿的眼睛,汪云崇站起身,张开手伸了个懒腰。
展开的双臂在伸出一半时猛然定住,但听屋外院中一阵浅浮的脚步声,随即有人抬手在房门外轻轻叩了几声。
缓缓垂下两手,汪云崇眉间微微蹙起一道褶痕,随即将桌上的书页合上,重新在那方桌边坐了下来,道:“慕容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门外的慕容笛自觉地将这句话理解为对自己进屋的准许,抬手推开房门,挑起细弯的眉尾,一抹浅笑在嘴角散开,道:“果然是十二卫建制以来最年轻的总领,我只在这儿敲了几声门,汪大人就识出我来了。”
汪云崇眉间又皱紧了一些,道:“慕容公子这是奚落在下来了。”
慕容笛曲起指节抵住薄唇轻笑了一声,抬脚迈进房门,一边走近汪云崇,一边道:“真是失礼,让汪大人误会我这话是奚落之意,慕容笛先自罚一杯。”说着不顾汪云崇投注而来的凌厉眼色,左手勾过桌上的酒壶,仰头直接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液。
汪云崇坐在一边,抱着手冷眼看着他。
百川山庄此番庆典与之前的论武大典不同,须是收到邀函之人才可入住庄中参与庆典,加上如庆典这般形式多于实质的集会并不如论武大典那样吸引武林中人,因此没有接到邀函的些许小门小派也并不会自发自愿地去凑热闹,绝对没有像列潇云与慕容笛这般厚着脸皮就来了的。
但是,一来列潇云带来的那对夜明珠可算是除了朝廷之外百川山庄收到的最厚重的贺礼,二来在荼西渡口时是殷秀戊当先挑起了事端,叶剪繁为了任无禾自愿息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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