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点头:“没错,上千人竟然没有打草惊蛇地就地驻扎下来,恐怕是要有大动作。”
站在旁边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吴祎突然开口,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真没用。”
“什么意思?”饼子早就注意到了其中有这么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你们,真没用!”吴祎双手交叉抱胸,不屑地笑道,“西夏军本就坏事做尽,一旦出击,必会使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这帮人可是嗜血的草原狼!因为休整了几年,你们就觉得他们变成只会吐舌头的看家犬了?连他们在山中驻军都过了那么久才发现,不是没用是什么?”
他说完这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饼子被他撩起火来:“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可是西北镇军——”
“饼子,好了。”李军把饼子拉到一边,对着吴祎弯腰一拜,沉声道,“的确是属下督查不力,才导致这样的遗漏。中书令大人慧眼如炬,说得半点没错。”
庞统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军:“回去自己领罚。”
“是!”
饼子低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瞟公孙策。他从之前的谈话之间知道了公孙策身居中郎将之位,希望他能帮李军说上两句好话。
公孙策对着他默不作声地摇摇头,示意无法。他与李军素来关系不错,但也没法出言相助。吴祎这人讨人厌是一点,但说话犀利、句句直击要点也是一点。这次一番话,算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天寒地冻里竟然让这些铁血男儿们忍不住哆嗦起来。
被吴祎这么一搅和,众人心情实在不佳,早早踩过点之后就回镇安顿了。
夜晚将至,一行人在镇中找了个客栈住下。
公孙策被冷梆梆的床铺冻得够呛,披上件外袍下楼想找掌柜要盆火炭。他走到二楼走廊边,没想到看见楼下还有另一个也睡不着的人坐在桌边喝夜酒——庞统。
那楼梯大概是经年未修,踩上去吱呀吱呀地响得厉害。他还没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堂,就已经制造出了满耳朵的噪音。
庞统自然已经发现他下来了,便举起酒杯晃了晃,对他笑道:“夜深人静之时,公孙博学不睡觉,难道是闻到了酒香,打算与庞某共饮一杯?”
公孙策裹紧外袍,顺手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酒杯来,吸着鼻子坐到庞统对面,伸手一摸酒壶:“哎……将军好雅兴,要不和在下来一番‘寒夜煮酒论英雄’如何?”
庞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还真从桌下拿出一个温酒用的炉子来。他从公孙策手里把酒壶接过来,放进炉子里:“这壶是有些凉了,待热一下再喝吧。”
炉子下面点着一小撮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声音,听着莫名地叫人暖和起来。酒壶稳稳地在炉水中站着,旁边不时地浮起点小泡泡来。两人面对静坐着,听着屋外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大漠风声。
“说起来,”公孙策低声开口,“那天我到药局里,与那个学徒说话间发现,军队里似乎有人牵扯到此事之中……抱歉,一直忘了和你说。”
“你不必过于挂怀,其实我早就有此预感了。”
公孙策冷得不行,连带着思维也冻了个结实,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预感?”
稍坐片刻,炉子中水就煮开了,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公孙策看那壶上热气升腾,心里馋得很,竟然想要直接伸手要去掀盖子,却被庞统架住了。
庞统道:“急什么?少不了你的,小心烫了手。”他拿竹叉把酒壶从滚水里叉出来,包上一层纱巾隔热,先给公孙斟了一杯,“肖闵之死也必然在其中有些联系。”
裹着外袍依旧觉得冷的公孙公子赶紧把那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热酒入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他心满意足,冻僵的脑筋也开始转起来了:“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在那个木筒里发现东西了吧?”
庞统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木筒里有一纸条,上书adquo;。”
“樟树?那必是在说章氏药局了,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公孙策隐隐感觉到真相隔着一层窗户纸正在向他招手,“‘大哥’……‘大哥’是谁?”
“这我还没想到。若说牵扯到军中之人的话,那可供怀疑的人太多了,军中辈分观念重,兄弟之间常有这样的称呼。”
“想来的确如此。”公孙策又给自己加了一杯酒,慢慢啜饮,“我原先以为军风整肃,总会比朝堂上干净许多,没想到其实也还是乱啊。”
庞统把玩着酒杯,苦笑道:“军中虽然看似铁板一块,但人心总有不齐。且不说早几年几乎乱成一盘散沙,我这些年执掌总兵,这种感觉更甚。”
公孙策捧着手里那一点温热,喉咙却像被冰块哽住了——他先前所行不齿,能从庞统手下骗来的布防图,大致也是正巧撬在了这块铁板薄弱之处。
“对不住。”
“道什么歉?”
“是我不择手段,从你手下那里骗到了布防图,引来辽军……若有什么不慎,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庞统摇头,自嘲道:“当日即便不是你,日后也还有他人。说到底还是我庞统治下不严,怎能怪在他人身上?”
“你既然查到我所做之事,那必也知道我借的什么说辞了吧?‘庞统此举大逆,势必连累西北众军一同承受圣怒。若君有意,助我引来外兵暂退庞祸,日后必得圣上青睐。’”公孙策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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