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很悲伤的气氛,可经侧福晋嘴里说出来,就引人发笑。松格在边上侍立着,心里很觉得怅惘,以前她主子也是这样的,心境儿开阔,说话逗趣,瞧着端庄稳重,谁也不知道她大家闺秀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个炙热活泛的灵魂。但是后来,自打大婚过后就变了个人似的,因为公爷以前犯的事儿不小,连带着主子也天天如临大敌。
“侧福晋,您别急。”松格说,“主子最喜欢孩子啦,母子连心,就算为了小阿哥,她也会醒过来的。”
侧福晋听着,轻轻叹了口气。药吃了不老少,但就是不见效。她身上依旧滚烫,这热要是还退不下来,别说孩子,就连她自己也有危险。
这会子能怎么办呢,真像落进了海心里似的。所幸皇帝没有撒手不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没有不闻不问,隔一会儿就打发人来问情况,看样子倒都把嘤鸣兜在心上。尤其皇帝,做到那样确实不容易了,昨晚上熬了一夜,今早鸡起五更御门听政,散朝后刚进来,恰逢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入京,又匆匆召见臣工去了。人都说皇帝多高高在上,多没有人情味儿,可这一晚上看下来,并不是这样的。侧福晋早前并不待见这皇帝女婿,但见他两头悬心,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的模样,丈母娘疼女婿的千古通病就犯了。起先她是满心怨恨,觉得嘤鸣像先皇后一样,八成受尽了苛待。如今看来,嘤鸣那时口口声声万岁爷待她好,并不全是为了安家里人的心。
“要快些醒过来,”侧福晋捋捋她的头发,“瞧着万岁爷吧,你一向是个不要人操心的孩子啊……”
西洋座钟底下坠着的那个铁坨坨有序地摇摆着,时候过起来飞快,转眼天就黑透了。侧福晋看看外头,心里愈发焦躁,嘤鸣昏睡得越久,母子俩就越危险。可怜那小小人儿,在娘胎里受那么大的罪,这可是头一胎啊,要是有了闪失,往后就不好了。
这时殊兰端着玉盖碗进来,小声说:“侧福晋,皇后娘娘一天一宿没进吃的了,这么下去只怕身子撑不住。万岁爷先头让给娘娘熬米油,这会子预备妥了,给娘娘进些,也好有力气坚持。”
侧福晋道好,正起身预备喂她,见外头皇帝进来了,忙肃容退到一旁蹲安。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朕公务忙,一时顾不上这里,有您在,朕也放心些。只是偏劳您了,为咱们的事儿……”
侧福晋听他说的都是家常话,倒也略觉得慰心,只道:“万岁爷言重了,皇后娘娘虽尊贵,到底还是奴才的闺女。闺女病了,奴才没有不来照料的道理。万岁爷政务巨万,还是当以家国天下为重,娘娘这里不必担心,有奴才伺候着,出不了差错的。”
皇帝脸色惨淡,点了点头,半晌才又道:“朕心里有愧,很对不住你们。朕是皇帝不假,可照着寻常家子来说,朕也是女婿。您不必对朕口称奴才,叫嘤鸣知道了要不高兴的,横竖她在朕跟前早就我啊我的了,也没个让长辈这么下气儿的道理。朕爱重她,她管您叫奶奶,朕私下也随她称呼罢了,一口一个侧福晋,反倒显得生分了。”
侧福晋这回真有些诚惶诚恐了,摆着手说不,“奴才微贱之人,何以克当!”
皇帝说应该的,“朕来替您的班儿。您守了一天一夜了,让底下人带您到偏殿进点吃的,歇一歇。”
侧福晋瞧了他一眼,虽说年轻爷们儿身子骨结实,到底外头操劳里头惦念,瞧着可比中秋大宴那会儿憔悴多了。她叹息着道是,“万岁爷也要保重圣躬才好,太医们都尽心尽力医治娘娘,兴许过会子娘娘就醒了。”
皇帝颔首,侧福晋随宫人去了,他便提袍登上脚踏,摸摸嘤鸣的额头说:“你快懒出花儿来了,这会子可好,吃的都要朕喂你。”
嘴上抱怨着,还是接过碗匙来。有时候生命就是一个圈,这头发生过的事儿,闷头走了一程又狭路相逢。比如这米油,那时候她很缺德,说要拿这个给他固精养精来着。现在呢,他的儿女在她肚子里落地生根,轮着他来给她喂米油了。
一项工作,做多了熟能生巧。以前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皇帝,通过实践掌握了给病人喂药喂水的全套本事。他慢条斯理喂下去半碗,觉得差不多了,喂得太多怕她撑得慌。回手把碗交给殊兰,又接了帕子给她掖嘴,一面说:“灌了一肚子水,你想吃有嚼头的不想?朕让御膳房预备你最爱吃的点心,你起来吧。”
遗憾的是皇后并不理他,他无奈地看了她半天,见她气息急促的样子,忍不住喉头哽咽起来。
什么都做不了,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他低下头,前额抵着被褥的缎面,那冰凉的触感直达内心。他从未这样害怕过,担心她醒不过来,身体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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