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这一辈,就指望既明了。”赵端站在正堂门前,看了看偌大的家族宅邸,沉声道。
官场上往往讲究个出身,这出身,包括家族、恩师、考中进士的年份等等,若做个寻常的官员,看这些也就足够了,但若是想要入阁拜相,甚至得封三公三孤,就要讲究另一个出身——认主。
赵端是睿宗皇帝一手栽培的臣子,留给淳德帝镇守朝堂的,当年皇嗣凋零,只剩下淳德帝这么一个继承人,也就不存在选择立场的问题,但这一代不同,夺嫡之争暗潮汹涌,想要得到泼天的权势富贵,站对立场最是要紧不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端与萧承钧,始终都是不远不近的互利关系,萧承钧不会完全信他,他也没有从一开始就把注都压在萧承钧身上,如今后悔已经晚了,索性不去争了,这从龙之功,便让赵熹去吧。
“闽王能成,赵家会比现在更好,成不了,有我在,这个家就不会倒。”赵端捻须一笑。
楼璟看着赵家送来的包袱和马匹,眯了眯眼,再看赵熹,见他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眼中的冷意这才散去不少。赵家那老狐狸算计的什么且不去理会,只要赵熹不是与他们商量好的就行。
这一耽搁,眼看着就到了黄昏,两人骑上马就往越城去了。
越州乃是江南鱼米之乡,比之闽州那偏远之地,繁华了不止一倍。
夕阳西沉,华灯初上,越城反倒是更加热闹起来。
小桥流水,在城中纵横交错,酒肆歌坊,亭台楼阁,喧嚣程度不亚于京城,甚至比之天子脚下的皇城,少了几分肃穆,多了肆意与挥霍。
刺史府中,萧承钧正眉头紧锁,因为他见到了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靖南候世子纪斟,也就是纪皇后的兄长,此刻正手足无措地哄着怀里的小家伙。
“呜……我要爹爹……”萧祁瑞原本一路都乖乖的,此刻见到与爹爹极为相似的大伯,便哭着喊着要往他怀里扑。
萧承钧很是头疼,伸手把小东西抱到怀里。
越州刺史,也就是萧承钧的外公,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着多年不见的外孙,怎么看都看不够,“皇后娘娘前些时日给我来了个信,说是有人来这里暂住两天,等着殿下来接,没料想殿下来得这般快。”
萧祁瑞到了大伯怀中,立时就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攥着他的衣襟不撒手。
萧承钧摸了摸怀中的小胖球,沉声道:“京中出了什么事?”
从陈贵妃毒害皇太孙到现在,京中可谓是风起云涌。
陈贵妃被禁足在鸾仪宫,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皇后看似是网开一面,要慢慢查,实则是要刨出她的老底,置她于死地。
罗吉是她宫中的总管,从她进宫就跟在身边伺候,这些年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一旦受刑不住招供了一件两件出来,陈贵妃就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快去告诉父亲,要他务必想办法把罗吉捞出来,实在捞不出来……”陈贵妃眼中现出几分凶戾,“杀了他!”
报信的人心中一惊,连忙去了,心中却禁不住有些兔死狐悲。罗吉跟着陈贵妃这么多年,到了这种时候,说杀就杀,当真是让人心寒。不过,这小太监还没感慨完,就被人捉住了。
“鬼鬼祟祟,这是要干什么?”问话的那是宫中的侍卫。
小太监忙跟着赔笑,“娘娘吩咐小的出宫办点差事。”往常陈贵妃的人,没人敢拦,如今陈贵妃被禁足,她宫中的人也只得夹起尾巴做人。
“近来宫中有人要谋害皇太孙,皇后娘娘有旨,谁都不许出宫,”侍卫冷笑,“把他关起来,等着明日再处置。”
“你们敢!我可是……”小太监还想争辩,就被堵住嘴拖走了。
内侍省办事向来利索,尤其是刑讯逼供这种事。
沈连看着小太监呈上来的供状,冷冷一笑,“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公公息怒,”小太监忙赔罪,“还在审着呢,这是昨晚上供出来的,别的还在审着。”
小太监悄悄擦了擦汗,陈贵妃这些年谋害皇嗣、残害妃嫔、给皇上喝壮阳酒,这都算鸡毛蒜皮,那什么才是大事?
“哼,”沈连冷哼一声,“不开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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