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景焄在暴怒之时也曾对他说过:朕真要糟践你,都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把你扔出去,外面自然有人有上千种方法弄死你。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天牢里阴湿寒冷,不见天日,即使有烛光,也是明明灭灭摇晃不清。蓼湘从纷乱的发间抬起脸来,挣动了伤口,不由得低低“嘶”了一声。伤口上的盐分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几乎要将他的血肉剐干。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听见牢头略带谄媚的声音:“张公公,什麽风把您吹来了,莫非也是来看那个……”
张公公,是哪个张公公?蓼湘在昏暗的光线里睁大了眼睛,却看不见什麽,只能听见几声低语和悉悉索索的声音。
几个人影越晃越近,有人小声的说道:“娘娘,这里不干净,脚下小心些。”
听到这句话,蓼湘忽而有些想笑,他嗓子已经不大能说出话了,只能嘶哑着勉强道:“真没想到云妃娘娘还能屈尊降贵到这来看我,我原以为来的会是你的表姐。”
“大胆逆贼!竟敢这麽对娘娘说话,老胡,你这里的刑具难道都是摆设,还不快打!”说话的是云妃身边的张宦官,他以前在宫中与蓼湘没见过几面,如今隔着木栏倒极是得意的喝骂了一通。
“慢着,”云妃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将张宦官斥到了一边,她打量着蓼湘,掩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湘公公,真没想到,你还有今日。”
她伸手扶着栏杆:“你还想念我表姐吗,可惜,她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我知道,你怨恨她得很,”她的笑声很好听,带着些少女的娇憨,“可是你不知道,她最是个口硬心软的,当初你掉到凤临池里,若不是她下令把你捞上来,又怎麽会有这许多年的荒唐事。”
“是麽……”蓼湘低哑的回应了一声。
“我们这些年叙话的机会也不多,还有件事,不如一并告诉你吧,”云妃柔声道,“你还记得那个被杖毙的宫女麽?我记得是你给她收的尸,哭得还挺伤心的。”
蓼湘在黑暗之中看着她,没有说话。
“下令杖责的是我姐姐,不过,”云妃微微弯下腰来,“命他们把她打死的是我,我那时候虽然动不了你,你身边的人总是动得的。”
她说完又掩住嘴笑了。
蓼湘也笑了:“怪不得三皇子天生不足,原来是因为在娘娘肚子里的时候,没有攒够阴德。”
三皇子天生有些蠢笨,这句话无疑戳到了云妃的痛处,她骤然僵了脸,过了一会却又笑了:“什麽阴德报应,若真有这些东西,如今就不会是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看样子,娘娘恨我不浅,不惜毒害皇上来陷害我。”
“毒害皇上,”云妃轻轻笑道,“毒害皇上意图谋反的可是你。”
蓼湘也对她笑了,他的伤口疼得厉害,笑起来略微有些吃力:“齐苓府中的人估摸着很容易买通,不过买通皇上身边的人花了不少银两吧?”他现下冷静了些,慢慢的也有些想清楚了,“我倒不知道明大将军对皇上说了我什麽,不过,你以为皇上会将我丢在牢中撒手不管?”他隔着牢门,突然对云妃厉声道:“明韶颜,你难道没想过,这件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麽?”
云妃一怔,冷笑道:“你以为你还能等到那天?”她一拍木栏,“给我把牢门打开!”
牢头忙诺诺的连声应了,掏出钥匙打开了链锁。牢中一股腥臭,云妃掩着鼻子走了进去,低头看着坐在污秽的地面上的蓼湘:“怎麽弄得一身的血,多脏,”她话语里掩不住的得意,“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该怨我,要怪就怪你那个弟弟,随便就给唬住了,”她啧了一声,继续道,“你应该知道,要除掉你的人不少,既然这样,就别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到最後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蓼湘微闭着眼睛,却不再答话了。
云妃又打量了一番牢中的刑具,冷哼了一声:“怎麽尽是些皮鞭盐水,烙铁还没上麽?”
牢头陪笑道:“只因听说上面还要提审,故而先只动些小刑,昨个也有大人来关照,才上了夹棍,娘娘若有吩咐,我即刻去取烙铁。”
云妃摆了摆手:“不必了,烙铁烫到皮肉上那股味道!人得很。”她低头看着蓼湘,又道,“我记得皇上当初兴致好的时候还曾抱着你逛过御花园,啧啧,一个男人,难道没有脚走路麽。”她说到这又掩住嘴笑了,“看我都糊涂了,你哪里是个男人啊。”
她收了笑脸,向身後低声吩咐了几句,又转向蓼湘:“既然有人宠着你,不如让你今後都不用走路了。”
牢头有些惴惴不安的在身後道:“娘娘,你看这……”
云妃皱了皱秀丽的眉宇,叱道:“你怕什麽,现在皇上可没工夫来管他了。”
很快就进来了两个魁梧的大汉,其中一个扯着蓼湘的头发将他拉了起来,硬架到墙上,墙上的几根生锈的长钉,硬生生的刺入了他的皮肉。另一个执着一根碗口粗的大棒,狠狠地抡起,蓼湘被那大汉勒得几乎喘不过起来,连痛呼声都噎在了喉咙里,他从唇间模糊地说了一句:“这次真是托大了。”
胫骨碎裂的声音意外的清脆,蓼湘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脖颈向後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後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蓼湘,蓼湘……”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轻唤声,昏暗间看不清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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