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自持胜券在握,他以为云融的神通不过隔空取物一类,若能飞天遁地,也着实不会被他逼迫到这等地步了,便说:“可,你问吧。”
“王爷一心想要利用小融,目的……在下斗胆,王爷是要图谋那九五大位?”纪湛问。
敬王这边都是自己的亲信心腹,倒也不怕泄露什么,从容回答:“是,我要他替本王找来足够多的兵刃铠甲,他的能力正好能办成本王的事而且隐人耳目。若是本王自行炼铁铸造,皇兄知道了,恐怕是要伤心的。”
纪湛皱眉,云融直接咬破自己食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渲染到画卷上却是缤纷的色泽,大体上有个轮廓,他还看不出是什么。
“为何,敬王爷是对当今圣上有何不满,王爷自请建府洵州之前,难道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想要什么圣上不能满足?世人皆传言圣上同敬王兄友弟恭,令人艳羡,绝无兄弟阋墙之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敬王对圣上的兄弟之义还比不上那张椅子不成?”纪湛存心想要拖延时间,一口气问出一大串。诚然,这也是纪湛心底的疑问。
“呵,呵哈哈哈……”听闻纪湛这一番话,敬王却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沙哑凄厉,连作画的云融眉头都不禁皱起,他听过失了伴的野狼,嚎叫声也是如同这般悠远哀伤的。
“
是啊,除了那张四边不靠的椅子我什么都能得到,对,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全天下都是这么想的,就连皇兄,有朝一日知晓了我做的好事,恐怕也会这么想吧。是啊,是啊,我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啊,还有什么。”敬王一下子像是失控了一般,咬牙切齿,在屋棚外走来走去,状似困兽。
这个时候,被困在此地的反而不像是纪湛和云融了。
“告诉你,还有,我还有这天底下最想要的,我始终得不到,那张四边不靠的破椅子我还真是没看上,可是,我想要得到的,偏偏就得先把它抢到手,我才能触到边角。”敬王爷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处能够尽情发泄的场所,滔滔不绝。
“而且,为什么,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为何你们可以!!!”
云融的画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失血让他脸色隐隐发白,未成形的画显现出个南国小岛的模样,正如同纪湛所言——连成一片的岛屿没有旁人,湛蓝的海面波涛起伏,宛如人间天堂。
纪湛通过一条缝隙看着敬王疯狂的模样,有了个大胆可怕的猜想,而下一刻,敬王就亲口证实了它。
“为什么,为什么皇兄从来就不看我,从来就看不到我。热孝过了,他要选妃封后!以前我还能自欺欺人说和他最亲近的人是我,只能是我,而现在呢,我受不了了,我根本受不了有人能触碰他,有人能跟他同床共枕,我想想就想杀人!”
“我现下才明白,为何对你们二人下手我便如此急切……本王只是不忿而已。”说话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敬王爷,连同剖析自己的心境都如此平静。“本王死且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二位却唾手可得……”
这日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阳光融化了树枝上的雪水,啪的一声打在地下层层叠叠的落叶上。云融画完了最后一笔,画卷上隐隐透着光华,他长舒一口气,欣喜的看着纪湛。
纪湛看着画中的小岛,微笑。“小融快些进去吧,先给把草棚子里点上火,随后就到。”
云融乖乖的点点头,将画挂在勾弓箭的钩子上,伸手碰触,画面如同水纹一样荡漾开来,纪湛似乎又看到了两人初见时,青玉湖的水波荡漾。
敬王爷还在屋棚外不断的说着,云融走近画卷,心里,就突然有些堵堵的。
上一次也是这样,大哥说好不会有事的,还是这样来吓唬自己。
“大哥,”云融停下动作,“你…这回不会诓我吧。”他期期艾艾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纪湛笑的暖融,“大哥不是答应过了吗?”
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答应过要带你逃出生天,就算是最后我不同你一道,你也要自己好好的,不要让大哥担心呢,小融。
大哥最心疼的、怜惜的,小融。
纪湛还记得那一天和小融初见,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晚饭,对自己吐露出了身负了什么样的能力,拜纪湛的好记性所赐,他一直记得云融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
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后,必须有人在上一个世界将画卷完完整整的烧掉,不能打断也不能损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怎么敢,怎么能让小融承担这等“不堪设想”的后果。
“那,大哥,你要快点过来呀。”云融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点儿委屈,“一定得快点啊。”
“好。”纪湛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很快的,大哥很快就来。”
云融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纪湛,也抿了下嘴,不好意思的模样,上身前倾,穿过那幅画,瞬间不见了踪影。
而从云融进入那画卷的那一刻起,纪湛便收起了脸上只属于云融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将画收起,抓起火折子,擦出火苗,在满是酒气的屋棚中,点燃的麦秸垒起来的墙。
“敬王爷,好一个敬王爷啊。”纪湛格外怜惜的看着手中的画,今日如此晴好的天气,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大片雪花过来,敬王看着对面草棚中并无动静,眯了眯眼。
“都说含冤之人可召六月飞雪,今日艳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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