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天愣了片刻后立刻扭头又往外去了,甚至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落雪。
大雪下了一夜早就淹没了足印,也无人见过谢语栖的踪迹,但是李问天想也未想就朝星水湖赶去,范卿玄既是在那里离开的,谢语栖也必然会回去那里。
正如他所料,昨日夜里,谢语栖孤身一人来到了星水湖畔。
隆冬的夜风卷着阵阵刻骨的寒意,他银发白衣站在风中,就如那一日的范卿玄一样,望着远处的山水出神。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才轻轻勾起唇角,往湖心推了盏河灯。
河灯会飘往何处他也不知,只为灵魂照亮彼岸的道路,不会迷失了方向。
这条通往彼岸的河在阴间被称作忘川,隔在黄泉路与冥府之间,忘川河上跨着奈何桥,每一个新死的魂魄都将有过这一路,前往轮回转世。
忘川河上虚虚实实飘来的河灯带着淡淡的白光,星星点点如同璀璨的星河。
奈何桥头,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妇人倚在桥头,她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老奶奶,眉眼带着慈爱,目光轻柔的望着忘川彼岸。
“又有新死的魂魄踏上黄泉路了……”孟婆轻叹着,“守在这奈何桥边都快上千年啦,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孩子。陪着我这么个老婆子看着这浑浑浊浊的忘川水有什么意思?”
边上站着的黑衣人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孟婆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木头拐杖往他头上敲了敲,笑道:“傻孩子,你等的那人来生未必还记得你,你既然没有轮回,又何必受这种妄执的苦?将他忘了也好过这千百年的孤寂。”
男子摇摇头:“我不愿将他忘了,只要在他每一世轮回时能见他一面,心愿足矣。”
孟婆又敲了敲他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她又将拐杖伸向忘川边拨了拨飘来的那盏河灯。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孟婆“哦”了一声:“来了……”
范卿玄随着孟婆的目光朝桥的另一头看去,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诧。
奈何桥头,他白衣如雪,霜华银发,清浅的眼眸一如当年初遇时的清湛,浸染在眉梢眼底的浅淡笑意点染着他眉目依旧的容颜,倾城如画。
白衣人薄唇轻启:“我等不到你,就下来找你。”
范卿玄心跳如鼓,看着那个他牵挂了许久的人,却迟迟不知所措。
孟婆看着范卿玄呆立着的模样,拿着拐杖推了他一下:“傻愣着干什么?他已等了你很久了,还不快去?”
范卿玄被这一推惊醒,立刻冲了过去,紧紧将那人拥入怀里,甚至大力到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他的手触到对方苍白的发,微微颤抖着:“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语栖……”
谢语栖眼底浸着水光,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范卿玄,你混蛋!”
奈何桥上,两人紧紧相拥,忘川之上河灯的点点烛光映如星辰,好似繁星点点。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当李问天赶到星水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却也悲叹不已。
湖面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点点烛光像夜空中的星辰,映着整个湖面迷幻如梦。
湖畔一棵枯树上三尺白绫,大雪漫天而下,白衣人如断线的风筝垂挂在白绫下,一袭白衣依旧,银丝散落在风中徐徐飞扬。
他就像一个瓷做的陶偶,美丽又冰冷。
李问天解下白绫,抱着谢语栖踏雪离去。
景阳冬,星水湖岸边,曲径通幽,古道西去。
两座无名碑并排而立,上面落满积雪,清冷苍白。
李问天在碑前静立了许久,也不知是否是大雪分扬倾洒让眼前出现了幻觉,隐约看到双碑前一黑一白站着一双人,携手并立,望着那条清碧的长河。
星盏孤灯,寂寞一世荒魂,不愿渡忘川。
疏影斜晖,谁人桥头顾盼,执手看今朝。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撒花
蟹蟹小伙伴们的捧场啵啵几=3=
能追到这里的你们都是小天使_(:з」∠)_笔芯么么哒
第87章 番外忘川
水流潺潺,忘川河缓缓往西面而去,一直延绵向天际,和深紫的苍穹交成一点。
四面昏暗,轻薄的白雾氤氲环绕,起起伏伏却如死水,半分流动的活气也没有,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幽香,来自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红似火的黄泉之花,映照得整条河都是血红的。
忘川河上架着一道石桥,桥头立着块碑,古篆体写着“奈何”两个大字。笔势潇洒,笔画苍劲有力,竟将这阴诡的二字写得如群山起落,气势恢宏。字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河水的衬托下微微呈现出紫色,阴凉诡魅。
奈何桥头,一个佝偻的身影倚在石栏边,手拿一根朽木杖子,轻轻拨弄着忘川河里飘来的河灯。
过了许久,老人看向幽紫的天空,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合眼道:“看来,我是不寂寞了。”
沿着河岸,灰暗的石子路一直铺向西面,彼岸花在小路旁零星点缀,两侧高耸的梧桐伸展身姿,茂密如伞顶的枝叶铺满整片天空,使得整条小路笼罩在一片朦胧幽暗的阴影中,一直绵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在那里是隐没在黑暗中,飞檐凌空的鬼判殿,几塑凶神恶煞的雕像立于殿门外像是督察者,神像好大魁梧,倒显得大殿门前的两人无比渺小。
那两人携手并立,一人黑衣如墨,青丝如瀑,眉宇间满是肃然之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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