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闷声强调道:“进城别随便要人家的东西,不好。”
沈云娟瞪了陆振军一眼,开口埋怨道:“咱家孩子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别唠唠叨叨的,吃饭呢!”
陆家的家规,向来不兴在饭桌上数落孩子。
陆振军摸着脑袋不支声。想了一会儿,还是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几句。沈云娟也不搭理他,用筷子敲敲碗边儿,陆振军立刻噤声不语,只低头稀溜溜的喝着米粥。
早饭是小米粥,还有蒸的金黄金黄的玉米绿豆面窝窝头。腌的油汪汪的咸鸭蛋切开四个摆了一盘儿。每个人的碗里还泡着一个白白的煮鸡蛋。那鸡蛋都是自家养的小母鸡下的蛋,吃的都是家里的粮食,鸡蛋黄都是通红通红的,香的不行。一筷子将鸡蛋夹成两半,白白的蛋清和红红的蛋黄泡在金黄色还带着一层糊糊的小米粥里,晕出好看的颜色。
陆衡笑着把碗里的鸡蛋夹给小妹陆苗,看小妹惊喜的看过来时,偷偷的眨了眨眼睛。
陆妈妈皱眉说道:“你怎么不吃鸡蛋呀?”
陆衡笑着说道:“等会儿要坐车,我怕吃多了晕车。”
陆妈妈好笑的摇了摇头,指着陆衡道:“你就惯着她吧。”
陆衡笑了笑,又拿了半个鸭蛋,筷子尖捅下去,抠出筷子尖大小的一块鸭蛋黄,被挤压出来的鸭蛋油淌了满手,陆衡下意识找餐巾纸,被陆爸爸说了一句,“擦什么擦,直接舔了不就得了。”
陆衡微微一愣,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大概是太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有点不好意思。
陆爸爸看着耳尖红红的陆衡,皱了皱眉:“这孩子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古怪?”
陆衡笑笑不说话,低头喝了三碗小米粥,吃了一个咸鸭蛋。好久没吃过这么纯天然的家乡饭,肚子微微有点撑。
家里的大功臣芦花鸡在院子里头晃悠悠的刨食儿。似乎是感觉到了陆衡的注目,大芦花咕咕两声,信步朝着饭桌的方向走了过来。用它那羽毛光亮的翅膀蹭了蹭陆衡的裤腿脚。雄赳赳气昂昂,神气得不得了。
陆衡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弯下腰摸了摸大芦花的羽毛。
早饭过后,村里的乡亲们都过来给陆衡送行。乌泱泱一堆人站在陆家不算大的场院里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远远的能传到村口儿去。一直聊到了早上六七点钟,节目组的人才扛着摄像机进走进陆衡的家。
因为前期已经拍摄了一些陆衡在家里帮助父母干农活,在学校学习的场景,节目组跟乡亲们都很熟悉了。进院之后有说有笑的,还逗着陆苗问了些“哥哥进城了高不高兴”的话。眼看着又把小姑娘逗哭了,大哥陆持连忙把妹妹抱到怀里哄着,沈云娟小声催促陆衡进屋拿行李,跟着节目组的人一起离开。
学校里那些根本记不住面孔的同学也都赶过来送行。
时隔多年,陆衡对这些同学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感觉太过美好,陆衡认真的向所有人道谢,与大家挥手告别。然后坐上节目组预备的面包车。
车子在黄土道上颠簸的跑着,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很泥泞,车子摇晃的很厉害。但是在雨后初晴的天空,挂着一道大大的彩虹。
明媚的晨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将少年笼罩在一层耀眼的光晕下,透过高清的摄像头,能够清晰的看见陆衡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正看着雨后的天空,看着远处的群山,看着高高悬挂的彩虹,眸光流转时便有两泓笑意如春水映着日光一样,让人见了,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坐在面包车内的摄像大哥和编导们面面相觑,身为圈内人的敏感触觉,让他们隐隐约约的察觉到隐藏在陆衡身上的某种天赋。
这种感觉在众人抵达火车站,当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跟在陆衡身后,慢慢走进人群的时候,越显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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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j城,还是个落后贫困的小地方,没有能力建造飞机场,就连火车站里来来往往的火车都是绿皮的。开起来后哐当哐当,人坐在其中也跟着一左一右的摇晃。车窗外面是飞速倒退的各种参照物,你坐在车厢里看向窗外,以为是在看风景,其实什么也没看清。
要是盯得时间久了,还会觉得头晕目眩,然后就闭上双眼,好像整个人都在旋转。
此刻是上午九点钟,火车站上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各种车次到达或者即将离开的通告。陆衡坐在候车室,因为没有手机,只能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打发时间。
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衣着光鲜有人贫窘破烂,陆衡身处其中,理应是众生相中最普通的一员,可是当镜头扫过他的时候,那一瞬间整个画面都变得异常有质感。
这种清晰的视觉冲击再次呈现在眼前,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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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并不知道摄像大哥的惊叹,他无聊的观察周围来来往往的游客,为每一个进入视线的人写人物小传。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破旧军装肩上还扛着一个编织袋的老大爷,他应该是一位老父亲,要坐火车到某个大城市,去探望他即将大学毕业后留在某公司任职的儿子,肩上的破麻袋里装着的是积攒了许久的土特产,是给儿子送礼用的……一群十七八岁坐在拉杆箱上侃大山的学生……两个二十六七岁穿着情侣装的男女……一个穿着绣花棉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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