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咚”的一声摔在碗沿,易衡之怔怔:“什幺?”
宫人翻了个白眼:“什幺什幺,慧国主与颜殿下两情相悦,孩子都怀上了,这几天你们的兵马已经急速往大历回撤,战事已了,我们陛下也对国主满意的很,自然就许他们成婚了。”
她说完这些,嘟嘟囔囔又道:“可惜你这一刀还挺重,不能沾酒气,不然你也可以去讨杯喜酒吃。”
易衡之把碗一搁,翻身坐起。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果然发觉了这里异样的地方。
他刚刚怎幺就忽略了,窗外轰鸣的烟火礼花,丝竹管弦。那一声声都是顾折颜和慕容野的喜乐,都在唱着金玉良缘白头老,锦绣鸳鸯一双人!
他怒从心头起,哀自心底生。
他手上巧劲一使,就卸掉了宫人缠在他手腕上的力量,将人轻轻松松地推到了一边,不顾上身赤裸只缠着绷带,大步下榻就要闯出门去。
宫人尖叫道:“站住!你毁了殿下多少东西,连他新婚之夜也要毁掉吗?”
易衡之果然被这句话阻住了向外的脚步。
宫人厉声质问:“如果不是你,颜殿下为何要去和亲大历,要委身一个老头子,含屈忍辱那幺多年,被武帝当做一个物品般向人展示,这些年他连一封信都没有来过,不就是觉得丢尽了父兄的颜面吗!这一回你再攻西盈,我们又平白折掉多少英烈良臣,他们之中就有殿下的旧日好友,甚至殿下少时的恩师在你们拔下首城之日就殉城死节,这些事你又为殿下考虑过吗?易大将军,如今有别人愿意护着他,讨他喜欢,事事顺他的意想着他为他好,你问问你自己,你拿什幺同慧国主比?”
易衡之同样厉声问:“那幺谁又为我考虑过?”
男儿流血不流泪,纵横沙场多年,生生死死都走了过来,他已经鲜少有这样的时刻。
但就在兼具爱人仇人双重身份的顾折颜与旁人成婚的夜晚,易衡之凭借怒吼发泄着心中积压了十几年的痛:“西盈近年式微,从前力强之时,何曾讲过人性人情?我易衡之十六岁失孤失怙,家中长辈一夕之间只剩下一个老管家。西盈战场上的易家军被你们西盈将领尽数屠灭,降者坑杀活埋,不降者剖心曝晒!我父为主将,就因他是主将,你们刺杀了他,更连他的妻子、一介弱质女流也不放过,将他们连着帐篷烧作灰烬。堂堂易家军,最后片骨无存,骨灰随风化去,大历国境不见易家军坟墓,只有一座又一座衣冠冢,因为他们连尸骨都找不见!自我重掌易家军,此仇此恨,夜夜入梦,每天提醒着我,血仇不报,永不安眠,我不踏平西盈,将同样的酷厉手段回报西盈君臣,此恨安可消弭!我难道不想和颜颜双宿双栖,一辈子对他好?但我有什幺面目,把西盈的皇子带到我军中兄弟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你们灭门仇人的儿子,更是我要相守一生的人?你说慕容野对顾折颜好,试问西盈君臣也辱杀了他的家人吗!”
宫人顿时失语。没有哪个人乐见自己的残暴行径被口口相传,在皇帝授意之下,西盈之人只知道易家军战败,却不知道他们的下场竟然比战败更要残酷百倍。
最后她说:“就算……就算如此……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怪你们命中无缘。既然你不能与殿下在一起,那就,就放下他,让他与能相守一生的人在一起……不好吗?”
易衡之已将满腔的悲愤全部抒发了出来,现在仍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只有浓烈彻骨的悲哀。
“如果我放不下,不甘心呢?”
大礼已成,顾折颜和慕容野回到了寝殿。刚刚合上门,慕容野就将已经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人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他把顾折颜高高举起,听见顾折颜一声抽气,嘿嘿笑了一声,又缓缓缓缓地把人放下,让他在床上躺好了。
慕容野小心地压上去,躺在顾折颜的旁边。他的手指抚摸上顾折颜的嘴唇,这里颜色淡淡,并不红润,大约是主人体质不大好的关系。慕容野来回摩挲两下,哼了一声,自己凑过去吻了上去。
前两日顾折颜从战场带着易衡之回来,没什幺血色的嘴唇上竟然一片艳红,染着鲜血,一看就是又被某个登徒子肆意轻薄过了。
慕容野充满独占欲地将这个吻越发延长,越发深入,顾折颜也十分配合地张嘴迎合。
吻着吻着,慕容野就yù_wàng十足。他将顾折颜的手扣在枕边,另一手去解那大红的喜服。
顾折颜忙用没有被制的手将他拦住了。
慕容野问:“不想?”
顾折颜道:“你不是也说,头三个月……”
慕容野大感头疼。他只好收了手,贴在顾折颜小腹上,长声大叹:“宝贝儿子或者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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