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程秋绪之前给叶深浅住的漪岚小筑之后,却见这地方已是灯火通明,仿佛刚刚举行过一层盛宴似的。
白少央不由得暗自皱了皱眉。
而他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程秋绪正在里面等他。
他明明刚刚还在宴上,却似乎已在这里等了许久,等得月自满而缺,等得花从开到谢。
也许刚刚宴上的那个程秋绪只是另外一个冒牌货。
而真正的程秋绪,则躲在这犄角旮旯里与叶深浅所扮的白少央幽会。
他正这么想着,却见站在窗前赏月的程秋绪忽然回过了头。
他这一回头,白少央就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静海真珠阁。
他能这么想,是因为程秋绪面上的笑简直和当时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温煦如光,一样的酥如春雨,一样地要人性命。
一个人要练上多少次,才能把这笑容的弧度都练得一模一样?
白少央忽然觉得和程秋绪比起来,自己这辈子要练的东西还不算少。
于是他现在就先练了起来,而且练得还很起劲。
他冲着程秋绪露出一丝能令人脸上发烫的浅笑,道:“庄主今日心情可好?”
叶深浅总算还是有点良心,将他这几日与程秋绪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尽数告知,所以白少央也知道他平日里是如何与程秋绪相处的了。
程秋绪笑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心情都很难不好。”
白少央干脆坐在了椅上,面上盈盈笑道:“看来我会是庄主的一员福将了。”
程秋绪笑道:“我虽想让你当福将,但你自己也得给我争点气。”
白少央忍不住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哪里不对。
他发现程秋绪说这话的样子,不像是对着敌人与情人,更像是老子在教训儿子。
可一想到此处,他忽然又想起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韩绽,眸光也跟着暗了一暗。
但眼见程秋绪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白少央只得满面赔笑道:“不知我要怎样做才能让全庄上下都满意?”
程秋绪道:“你还差一个投名状。”
白少央忍不住苦笑道:“这会不会老套了一点?”
他本以为程秋绪会有一些新鲜的套路,却没想到他还是选了杀人立威这么老套的方式。
程秋绪笑道:“老套不要紧,有用就行。”
白少央笑道:“不知庄主想让我杀谁?”
程秋绪笑道:“我要你先帮我抓一个人,再帮我杀两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而我要你先去抓的,就是冒充你的那个男人。”
这句话被他说得轻巧如叶,可落在白少央的耳边,却是一道炸雷和一击重锤。
程秋绪已经知道了?
可他是何时知道叶深浅易容成了他?
不对不对,他即便知道了这点,又怎能一眼看出他是真的白少央,而不是易容的叶深浅?
白少央的思绪一瞬间在脑内千回百转,可想到最后,心底却是空空落落一片。
可他坐在椅上的身体还是安如泰山,不动如风,好似一点也没被这句话给惊动似的。
他接下来做的,不过是在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诧异和困惑,然后问道:“庄主这是何意?”
不管程秋绪知道了多少,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这就好像你即便知道前面有个断头台在等着你,也要假装从容地走下去,好让后人们记得你英勇就义的雄姿。
程秋绪却忍不住笑着看了看他,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佛祖俯瞰众生,仙人降下雨露,大概也是这容的眼神了。
可白少央却被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秋绪只轻轻一笑道:“易容术听起来的确是神乎其技,可即便是它,也有几处做不到的东西。”
白少央目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情一样。
他这一想到,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仿佛围在冷月边的乌云一般。
程秋绪这便坐在了一张紫藤嵌螺钿交椅上,随手拨弄着桌上的花盏道:“百年前的义盗‘白书翁’就曾经评判过易容一术,他说这易容术一无法变换脸型,二无法改变眉距,三无法改变脖长,所以易容一术,只能用来骗骗那些不留心这些东西的人。”
程秋绪顿了一顿,抬眸看向白少央道:“可惜我恰好便是个很留心这些东西的人。”
白少央清苦一笑道:“所以假白少央进朱柳庄的第一日,你就知道他不是我了。”
叶深浅应该也想过自己会被看穿,但他应该也没想过自己会被看穿得那么快。
程秋绪点了点头,白少央又道:“那庄主可知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程秋绪却有些无奈道:“我和你一样,对他知道得不多。”
他说完这句话,便拍了拍手,这一拍完,便有一雌雄莫辨的美人从他身后的房间闪出,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程秋绪面前,替他锤着腿。
可白少央看清那美人相貌之时,却好似从头顶冷到了脚跟。
这竟是和叶深浅挤在一个箱子里的美人。
可叶深浅点了他的睡穴,他本该一觉睡到天亮的。
但他如今却偏偏醒了过来,不但醒了,还比他先到了这小筑。
程秋绪好整似暇地看着他,微微笑道:“想不想知道他为何会在这儿?”
白少央面色一暗道:“因为他虽然被点了穴,却没有真的睡过去。”
程秋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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