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让他惊恐地意识到现实可能发生的情况,于是在所有人都睡了之后,他又火急火燎地把纽特的房门敲开,语无伦次地质问——
“这……这为什么,昨天应该是医生来检查我的,可是、可是我压根不记得!……是、是不是你们给我施了遗忘咒?我、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昨天我做检查的结果,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激烈的响动把忒休斯也惊醒了,纽特也意识到克雷登斯再次走出了他们安排的轨迹。
于是忒休斯又举起了魔杖,克雷登斯再次昏睡过去。
只是这一回他们没有忘记掏出孩子的小本子,把用红笔划掉的日期又恢复过来。
距离与格雷夫斯先生相见还有七天,越过今夜则只剩六天。而只消用魔杖点一下,距离又重新变成了七天,始终都是七天。
始终跨不过去的七天。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他们只能期许孩子永远不会发现真相。
这是克雷登斯第二次逃跑,而孩子仍然以为这是第一次。
之后的第三次和第四次,情况则变得越来越严峻。
人的每一段记忆一旦形成,既与之前的记忆相融,又不断地往未来延展。单纯抹消掉其中的一段就像斩断了新长出的一截枝丫,却没法将渗透进过往的痕迹全数根除。
何况,克雷登斯的思念太强烈。
他的梦境仍然十分丰富,可他已经梦见过奎妮,梦见过蒂娜,梦见过莱马洛克和斯卡曼德兄弟,甚至梦见过赛比,独独还是没有梦见帕西瓦尔。
梦境的空落让他越来越惶恐,使得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确定对方的存在。有时他甚至连前两天的记忆都混乱了,却在睁眼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就想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而在第四次逃跑失败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出来吃早餐。
纽特以为频繁的遗忘咒让克雷登斯比往日更加疲惫,所以多睡了一会。可当他推门进去时才发现,克雷登斯的眼眶红得可怕。
他见到纽特来了,赶紧搓了搓眼眶。
纽特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清楚,只能断断续续地描述——“我也不知道……就是好难过,我好想回去,可我好像回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对、对不起,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越说越难受,但还好,他并没有真正流出眼泪,而是强行又把快要成型的泪水堵了回去,堵成硬生生的抽噎。
他把自己抱成一团,甚至不敢说最近身上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淤青——不过想来也是,他压根不知道那是施以昏迷咒并把他搬回床上时磕磕碰碰造成的,所以只是不住地道歉,不住地表达给周围人带来困扰的愧疚感。
纽特知道这是潜在记忆带来的厚积薄发的情绪。
就像雅各布被强力的遗忘药水浸透,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与神奇动物形状相似的面包一样。而即便他完全忘记了奎妮,也仍于再次见到时克制不住地靠近与爱上。纵然他再怎么费力也找不回原版的记忆,却能产生一种强大的、难以言说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雅各布如此,克雷登斯亦然。何况克雷登斯对帕西瓦尔的感情,比雅各布对奎妮的复杂上千万倍。
孩子根本忘记不了。
这份压抑造成了克雷登斯第五次逃跑。
这一次,斯卡曼德兄弟的态度终于有了彻底的转变。
那天克雷登斯根本没有重复之前的做法,只是偷偷收拾了东西,趁着大家都睡了之后,打算悄无声息地溜走。
他把告别和感谢的信留在桌面,然后蹑手蹑脚地将卧室门打开。
虽然内心十分矛盾,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地离开。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主人们睡了,家养小精灵却没睡。忒休斯的命令从克雷登斯第一次试图离开开始,就从上至下地传达了一遍——家中无论是谁发现克雷登斯有离开的意图,都必须马上汇报给他。
家养小精灵是尽责的,它立即通知了忒休斯,在克雷登斯出了宅子却还没能出铁门时,拦住了那趁着月黑风高想溜走的小家伙。
纽特也火急火燎地披着睡袍出来了,可他抓住克雷登斯手臂的一刻,孩子却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并迅速抽出魔杖举在胸口。
“不……不要拦着我,拜托了……”克雷登斯发着抖,把小包裹抱得紧紧的——“我需要回去……对不起,斯卡曼德先生……对、对不起……可我一定要回去——”
忒休斯也默默地拔出魔杖,他用眼神示意纽特分散孩子的注意力好让他把克雷登斯击晕。而纽特也不得不遵照哥哥的指令,一点一点朝克雷登斯靠近。
“你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克雷登斯,”纽特把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没有危险——“现在先把魔杖放下,好吗?我……我现在靠近你,可以吗?”
克雷登斯内心七上八下,他一点也不想用魔杖指着两个人,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不是发抖就是僵硬——“我……我不想的,可是格雷夫斯先生出事了,我感觉得到他出事了!……我、我需要回去帮助他,我必须回去帮助他!”
“你先把魔杖放下,克雷登斯……”纽特借机走近了几步,想去够孩子的魔杖。
克雷登斯立马警惕地后退,但很可惜,他没退几步,后背就撞上了铁门。他无助地看了一眼沉重的铁锁,再次面对纽特时的眼神甚至让对方有告诉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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