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会察言观色。可进了我军统局的,就会是最好的演员,最优秀的士兵。……我曾经遇到过一个最直接、最大胆、最自信的青年,他就像一个全身是刺的铁蒺藜,黄埔精锐,前途不可限量。而如今他是我最得意的特工,无出其右。”说到此处,戴局长显得十分满意,更有些沾沾自喜。“人,不逼一逼,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潜能的。”
也许顾廷聿还不明白,戴局长这次的亲见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通知他,他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而他能选的只有一条。
“我可不是黄埔军校里那些毛头小子。”顾廷聿傲然望向戴局长,作为一个指挥过无数场仗的参谋长,他的眼里那些被捧上天的黄埔子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
戴局长掐灭了烟头,冷冷一笑,抬眼间双目中的锐利让人不寒而栗,军统局的局座可不是凭一张嘴就能当的。
“少校参谋长。肩膀上的花儿也没几颗。军统局是委员长亲统,别说你一个师部的参谋长,你就是军长、是司令,只要你还穿着这身皮,就要服从命令。”
戴局长的神情从淡然逐渐变的冷凝,最后化为了一把利刃直戳在顾廷聿面前。
“先礼后兵,我对你顾廷聿已很客气了。路有两条,但你没得选。”
顾廷聿的眼中没有半点惧色,事到如今他还怕什么。
“我知道,能拿得住你顾参谋长的事没几件。不过,”戴局长冷峻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抹笑意,“上海正好有一件,是吧。”
耳中嗡的一声,顾廷聿挺直了身子,眼中透出了杀人的寒光,咬着牙说道,“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这句之后,顾廷聿痛苦的压抑了心中的怒火。
鱼死网破,说起来容易,只是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满脑子沈熙觉被军统刑讯杀害的画面,整个人都要疯了。
顾廷聿焦心的锁紧了眉头,放下了所有的尊严,肯求着。“戴局长,你们军统大把人才,不缺我一个顾廷聿。我求你,我求你,你让我上前线。……我求求你,别扯上他。”
“你的部队只剩下番号了,也包括你。”说着戴局长把一张阵亡书放到了顾廷聿面前,“今天起,你的前线,从军统局开始。”
说着,戴局长露出了事成定局的满意笑容。
民国二十七年,秋。顾廷聿重返上海,怀揣着一份名单,刚出火车站便被宪兵队带走了。
数日后的法租界一处私宅。安野秀一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俯视着沈熙觉,得意的笑了笑,俯身在沈熙觉耳边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件事。你的顾参长,变节了。”
沈熙觉躺在床上,经过一夜的凌虐,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破烂的脏布。身上的疼已经感觉不到了,心里的疼痛淹没了一切,在仇人的身下撕碎了所有的尊严。
安野秀一走后几个小时,沈熙觉连支撑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上到处都是口子,血干了粘住了床单,一动便撕扯着疼,手腕被勒的没了支觉,下半身像是从身体上撕掉了,从疼痛到麻木。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板上散落着洒瓶的碎片、带血的刀片、针头、药瓶,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裴英按定好的时间开车来沈熙觉,敲门等了许久,沈熙觉才用干哑的嗓子在门里应道,“在车上等我。”
裴英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儿,他不知道沈熙觉昨晚来这儿会了谁,但听他的声音绝对不是没事儿的样子,本想再问可是又止了,沈熙觉让他在车里等着,就是不让他进去看,裴英嘴上不说心里明白,自己若是硬闯进去,只怕他会更不好。
在车里一等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沈熙觉才从小楼里走出来,裴英急忙下车去迎,可还没走到跟前心就凉了,沈熙觉的脸色白的像张纸,嘴角裂了道口子,嘴唇也破了好几处,走起路来脚下发飘。
“小爷……”
“回吧。”沈熙觉轻声的说着,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唇上的裂口渗出了一点鲜红。
裴英心疼的去扶他,一担上手,他的整个重量就倚了上来,他这么犟的人是遭了多大罪,才会现在这样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天夜里沈熙觉便发了高烧,裴英想送他去医院,他说什么也不去,裴英拗不过只能干着急的陪了一夜,沈熙觉夜里吐了好几回,胃里是空的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呕着吐出一点儿带着血丝的胃液和胆汁。
隔天大清早,他便催着裴英送他去宪兵队接人,靠着车站了大半个上午才等到人。
看着顾廷聿从宪兵司令部的大门里走出来,干净整洁的西服,光亮的皮鞋,沈熙觉的全身犹如浸在冰水里,刺骨的疼痛剜割着心。他多么希望顾廷聿是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样子,至少这样他所付出的一切还有些价值。
“嘴角怎么伤了?”顾廷聿看着沈熙觉疲惫而苍白脸,显得有些心疼,嘴角处的裂伤还透着血红,更加扎眼。
沈熙觉侧过脸回避了他的触碰,转身上了车,顾廷聿也跟着上了车,一路上车里谁也不说话,沈熙觉侧头望着车窗外,所有的风景在他的眼中都没有颜色,身上所有的温度都被抽走了,仿佛死了一般。
裴英一路压着火,手一直压在怀里的□□上,他真想对着顾廷聿开几枪,可他知道,最后疼的还是沈熙觉。
看到宪兵队发给顾廷聿的一纸任命状,沈熙觉一把掌狠狠的扇在了顾廷聿的脸上,这是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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