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真的!”
“嗯,我相信你。”方起州凝视他的眼睛。
小虎听见他这么说,有些不自在地低头,似乎是因为撒谎而羞愧,而心里也因为方叔叔这么不问,也不追究,而松了口气。他特别不善于撒谎,对于骗人这件事,小虎十分不安,可他是不得已的,他不想告诉方叔叔那是什么东西。
方起州坐起身来,把被子掀开了,柔声道:“床我给你暖好了,你进来睡吧。”他说到做到,是真不跟他挤,诚然方起州觉得挤一挤也没什么,因为是和小虎在一块儿,所以当成一个窄小的港湾,也是很快乐的。
小虎“噢”了一声,抿了抿唇,把手上剩下那大半杯子水递给方叔叔,“喝水。”
他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因为方叔叔的退让,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酸涩。他想不懂这些问题,所以很快把疑难抛到一边,小虎关了灯,给方叔叔铺的床就在他弹簧床的旁边,在黑暗里,小虎钻进温暖干燥的被窝,他头一次在进入被窝时有这么温暖的身体感触,但他知道,这种温暖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因为给它提供体温的人,在另一个被窝里。
小虎的睡意挥之而去,他睁着眼睛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然后偏头看方叔叔睡没有。
他今天忘记了画画,忘记了写他的名字。因为方叔叔的存在,小虎怕吵到他,睡不着想翻身也不敢,但就是辗转难眠。而方叔叔那里毫无动静。
小虎失眠了很久,最后大半夜里,他听见方叔叔起来了,就着窗户泄露的光进厕所放水,小虎听见厕所里的水声,接着水声停了,是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小虎连忙闭上眼装睡,他感觉到,方叔叔似乎是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然后偷偷伸进来一只手,感受他被窝里的温度。
他的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而方起州只不过是想确认他冷不冷而已,小虎维持着僵硬和平缓的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方起州在他床边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他把被子全给小虎了,然后他走到窗户旁边,把脑袋伸出窗外点燃一杆烟。
这里和他待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他从没体验过,在睡着的时候闻见鱼腥味是什么感受。小虎察觉到他走后,再次偷偷地睁开一点眼睛,他闻见烟味,还有点风,方叔叔的背影有点忧愁。
小虎从没见过他抽烟,他以为方叔叔是不抽烟的。刮了胡子洗了澡,干净整洁的方叔叔又回来后,小虎发现了这个方叔叔还有些和他印象里对不上的地方。
而方起州的烟是一根根的、不停顿地抽着,似乎是要把整包干完。他抬手看表,现在不过夜里一点钟,可是乡下,夜黑得不可思议,没有聒噪的汽笛,什么也没有,远处树叶和芦苇随风摆动,这个原野和别的原野,似乎没什么不同。方起州除了抽烟,就不知道干什么了,他想带小虎回家,可小虎不愿意,他捏了捏眉心,对此有些束手无策。他尊重小虎的每一个决定,所以不会强迫他,可小虎脑子里想法太倔强了,方起州有些说不动他。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有许多未读短信,卫斯理说因为方义博现在知道了小虎是徐菁的孩子,但是不是自己的种,派人把三姨太从国外接了回来,但是方义博到底要怎么处置三姨太,卫斯理表示好多天了,都没见到过三姨太,消息也打听不到。所以他推测是不是已经死了。
方起州看了一小会儿,手机电量告急,熄屏了。
他更加无所适从了。
小虎觉得身上盖着的被子太重了,他有些喘不过气了。断断续续飘到鼻间的烟味,小虎盯着方叔叔的背影良久,还听见他在叹气,终于忍不住出声喊他了。
“……叔叔,你这样会感冒的。”
方起州诧异地回头望他,“怎么醒了?”
小虎说:“我……起来上厕所。”他又撒了个谎,身躯将弹簧床弄出老大的声响,那种刺耳,像是机器磨合一般的声音,网上说这种声波听多了会折寿的。小虎对他说:“你别抽烟了,对肺不好,你过来睡觉,休息不好,对肝也不好。”
“好,”方起州笑了笑,灭了烟,“我不抽了。”
“那你听我的,好好休息,”小虎望着他,出奇地有些咄咄逼人,“你把被子都给我了,你是不是不打算睡觉了?”
“我不困的,这里空气好。”他也撒了个并不高明的谎言。空气再好,谁会不睡觉,大晚上凑窗户边吹冷风?再说这空气……其实也不那么好闻。
小虎看了眼那有些干瘪的气垫床,林圆可能是买的打折地摊货,那户外用的气垫床,刚刚才充满的气体,现在就焉了。小虎的手指在被窝里互相纠缠了一会儿,他吸了口气,“叔叔……你过来睡吧,我这里暖的。”
“你不嫌挤啊。”
“不嫌……”小虎说,“你侧着,我也侧着,挤得下。”说着,他已经主动让出了位置。
方起州挺怕委屈他的,明明床已经很小了,再多一个自己,小虎还要不要好好睡觉了?但他不知道,其实小虎一直就没睡着,或许拥挤着,拥抱取暖着,他会更容易进入梦乡,正如同方才给他擦头发那会儿,小虎很轻易就卸下心防,闭上眼两分钟就睡着了。
但小虎这么说,方起州内心还很高兴的,知道他白天说“不好”“不要”其实全都是口是心非,是假的。
于是他脱了外套就钻进小虎给自己留的那个空,他腿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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