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之前,顾生玉道:“晚了。”
毕玄双目大睁,晚了……没错,是晚了。
雪白剑光直指眉间,散溢在空中的剑气,好似梨花飘零飞落的绝美景色,逐步扩大的瞳孔,深深印出持剑人的模样。
“顾——生——玉——!”
一字一字自唇齿间吐出,毕玄眉眼含煞,却不是输不起,而像是将他当做此生最大的敌人一般铭记。
顾生玉望着他,望向天空,再看回他,轻轻说道这一招的名字。
“天地万物式——春觉。”
冬眠春觉,百花齐放。
死寂的大地逢春而醒,带来庞大的生的力量。
如此强烈的生机染上眼角眉梢,那怕顾生玉天生丽色俊颜,也好似从冰雪雕琢成的雪之剑客转而披上 了另一层华服衣裳。哪怕手里握着剑,他也像是个走马章台的贵公子,就该倚楼听酒绘娇艳,一朝看 尽长安花。
前后的极大差异,毕玄算是在场人中唯一能看出点儿门道的。
他暗想,此人之道必旷古绝今,世间难寻。
毕玄复杂的神色,落到他人眼中,是对战败的不甘,和对战胜他的人的愤怒。
李阀一众紧张的握紧武器,就怕对方恼羞成怒,突厥军眼看战神败北,也红了眼眶,杀气肆意。
两军之间逐步升腾起来的敌意杀机无形中交锋,对峙的感觉立刻分明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胜负已分,不需再战,可麻烦的好似不仅仅在决斗的两个人身上。
顾生玉手里的剑发出不满的轻吟,好似未饮血的凶器在渴望人命的滋润,他淡笑着拂过剑锋刺破指尖以血喂之。
看到这一幕,毕玄眼神微动,觉得这也是个凶人,心气顿时好了不少。
毕竟是打败自己的人,不求他是个杀人无数的邪魔,但也别是个循规守矩的君子。
输给勇者,和输给君子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
顾生玉虽然算不上君子,但他之前给毕玄的感觉也和勇者完全是两个样子。
待到处理好这把不好伺候的剑,将它归入鞘中,顾生玉才道:“武尊毕玄,名不虚传。炎阳功体上的成就世所罕见,让我受益匪浅。”
旁观的吃瓜群众:“……”你认真的吗?
他们仔细观察顾生玉的神情,发现他还真是认真的!
不禁嘴角抽搐,胜利者对败者说这话总觉得虚伪。
没等他们在心底腹诽,就听见毕玄冷彻磁性的嗓音响起。
“你武功极高,却经验不足,这就是你来找我挑战的原因?”
毕玄一说,现场人恍然大悟,随即更加抽搐。
这人到底多强,能够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战胜武尊!
顾生玉听到他的话,神情微变,最终深深一叹。
“无友无敌,难堪寂缪。”
毕玄略有动容。
到底是多么精研武道的人能说出自己平生没有友人,亦没有敌人,将全副身心都寄托在武道上,这在这个世道是多么虔诚,又是多么难以想象。
“你……”他犹豫的开口,“你打算继续挑战下去?”
他没问顾生玉为何如今才做出剑挑群雄的决意,而是询问他的下一步计划。
顾生玉点头。
毕玄神色百变,最终定格在严肃上。
“下一个对象是谁?”
顾生玉遥望南方,高丽所在。
“奕剑大师……”
他的声线清冷决绝。
“傅采林!”
☆、第50章
顾生玉周身升腾起比决斗时更强盛摄人的气势,仿佛能感受到他对傅采林产生的强烈战意。
毕玄心知, 这是一名剑客遇到另一位用剑之人的执念, 他倒也没有为自己没有得到这般重视而不快, 仅仅是道:“傅采林之剑,华丽若乱羽, 精妙似天人,他的剑道精妙绝伦,实在是个好对手。”
顾生玉握紧手中利剑, 严肃的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
毕玄这时才扫了一眼顾生玉背后的李阀一众, 脚下大地不知何时已经在决斗中龟裂出不少纹路。被他的炎阳大法烤干的土地轻轻一踏,就会有不少碎渣散落, 完全失去了水土的潮湿。
“你若不是李阀的人, 可来突厥草原, ”他出言邀请道。
顾生玉摇摇头, “我没有兴趣搅和进你们这些人的势力争斗。”
毕玄眯起眼睛,“是吗?你难道也是那些恪守血脉的迂腐之人?”
“长江之血流传至今, 祖祖辈辈喝着黄河水的人, 他们的想法自有其道理, ”说到这里, 顾生玉微顿后坦然道:“若有一日突厥也被纳入中原土地, 同饮一河水,同食一亩地,到时, 波及天下的争权夺势应该也就不存在了。”
毕玄:“……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好歹也是突厥武尊,就这么对他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顾生玉闻言莞尔道:“那武尊又为何问我是否拘泥于血脉?明明在武尊眼里,我也是中原人。”
“哈!”毕玄下意识一甩披风才发现在刚刚的战斗中,野麻披风已经被搅碎,他临时改变了动作,将拂改为扶,捏在精瘦紧窄的腰上,挺胸抬头,眼中同露玩味:“谁知道呢?”
顾生玉摊开手,“坦诚一些说你欣赏我不可以吗?”
“哼!”
毕玄冷哼,转身冲背后的突厥大将下令,“此战休矣,返回草原!”
“是!”
毫无异议。
突厥大军对武尊的命令从来不带一点儿怀疑,与李阀军胶着中的敌意顷刻间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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