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个空落落的大房子里度过,他的睡眠品质开始变得很差。记得刚搬进来时,他毅然把与金琉的合照挂在客厅,他能感受到那时远处射来的目光,甚至能听到空气里压抑的喘息,然而自己却从不曾回眸搜寻那道目光。
曾经爱护过的人,却打破他的平静生活,而一条生命又猝然离去。即使如此,自己竟还是无法忍心毁灭他,那麽就把他留下,互相折磨到筋疲力尽的那一天。
这一天,汪子牧总算沉不住气了,他拿起电话,按了几个键,停下,咒骂一声,又继续按。
终於,电话通了。他隐忍数日,对方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事情不能再拖,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妥协。
「喂,子牧。」声音略带沙哑,陆锦随揉揉有些发胀的头,疲态显露出来。
「今天有空吗?出来谈点事吧。」汪子牧本来已经准备对他冷言冷语,可是听到那透著疲惫的声音之後,还是不由地放轻了语气。
「什麽事?如果是那个人的,你知道我暂时不想谈。」陆锦随坐直了身体,一只手咚咚地轻敲桌面,表情开始变得僵硬。
「陆锦随!你不要固执了!」本来放软的口气陡然变得强硬,汪子牧开始後悔自己刚才的仁慈。
每当他看到林殊温柔地抚摸肚子,但却连拿个碗都勉强。他的孕期反应有点严重,一直没胃口,却很配合地咽下食物和药物,尽管没一会儿又会吐得喘不上气来。
林殊的眼睛还是那麽清澈温和,但是汪子牧也看到过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总是望著天,背影落寞异常。
「汪子牧,请你弄清楚,我和他的婚姻有法律效力,现在是他离家出走,来去在他。」冷淡而理智地陈述著,陆锦随补充道:「还有,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
尽管心里一直没有去思考过未来,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立场,也就有了继续纠缠的力气。
「锦随,你何必……如果你再这样一意孤行,可能、可能,连以後这麽对他的机会都没了……」声音里带了些悲痛与叹息。「下午两点,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说完,汪子牧便挂了电话。
他是在阳台打的,趁林殊熟睡的时候,可是当他再次转身时,却看到本应在睡梦中的人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身子半倚在墙上。
现在他虽能下床活动走走,但身体还是虚软无力。林殊的脸色本来就有些病态的白净,此时却有一丝恍惚的透明。
他看著汪子牧,很安静,直到汪子牧挂断电话、惊慌失措地望著自己,才开口道:
「汪大哥,谢谢你。我今天就回去。」
汪子牧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脸坚持的林殊,刚刚对陆锦随的怒气还没消下去,又碰到林殊说要回去。
这真是乱上加乱。
暗自沉下纷乱的思绪,汪子牧上去扶住对方,手搭上他的肩膀,语气尽量放平稳。
「听我说,林殊,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回去没人照顾不行的。」原本想说回去你以为会有谁心疼吗?!可是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还是委婉地换了一句。「你先住我这儿,他那里我是有事要和他谈。至於你,先好好地留下来养身体好吗?」
汪子牧看他的眼光充满了诚恳真挚。「而且,宝宝出世之前,也还要我照顾呢。你也应当为我想想,跑来跑去我得多累。」
知道他是怕影响自己与陆锦随的关系,也知他是不好意思长期住在这里,才抛开对那个房子的畏惧说出要回去这种话。
自从那件事之後,汪子牧并没有在林殊面前问他事情原因,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陆锦随,只道叫他安心静养。
但某次两人在看电视新闻时,主持人播报关於锦芙集团的专案合作情况时,陆锦随的影像在萤幕上闪过,林殊的动作都不自然了,接著便称身体不适,回房休息。
自此,汪子牧也知道在这件事没有解决之前,这种情况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林殊低著头,看不清表情,「汪大哥,你说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了呢?」
轻浅的声音缥缈得一忽而过。
一向不愿服输、尽力争取的他,因为陆锦随那残酷的连骨肉都可放弃的拒绝而慌了阵脚,第一次那麽想找个肩膀来靠一会儿。
从小,他就是一个特殊的孩子,内心的自卑不言而喻,而父母对他的谨慎和回避,甚至後来放任他只身离家求学,这些都使他内心有一种麻木後的孤单。
他一直以来习惯隐藏心思,看到一个喜爱的人就想小心翼翼地对他好,等到哪一天他能懂自己。
而现在的状况,连孩子都因为自己而受到弃置,是……是自己……选错了吗?
心痛是什麽感觉,此时林殊的头脑彷佛处於麻痹状态。一次次的疼痛,他都视若无睹,偶尔的温柔,也只如沧海一粟,过後仍是无尽的黑暗。
其实,自己唯一卑微的愿望不就是找个可以敞开心接纳自己,愿意聆听自己的人吗?有个自己在碰壁时可以宽慰,在开心时陪著开心,在难过时会拥抱自己的人吗?
他曾经因为陆锦随对自己的温柔体贴而雀跃惊喜,半夜兴奋忐忑地无法入睡,幸福的感觉第一次来袭,所以他才会拼命去争取。
他发誓他还有好多的优点可以让他去发现,可是开头就是个致命的错误,他想让他慢慢爱上自己的时候,金琉的死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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