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狂了,溃决了,想到什么骂什么。
「你们都是小人!全都假仁假义!只有小立,只有小立对我是真心的,我竟然为了救你这个小人牺牲了小立,我真是有眼无珠!
夏智远你说实话,如果我背叛了你,害你众叛亲离,你还会舍去性命来保护我吗?你不会!你一定会和其他人一起唾弃我、跟我划清界限!什么叫忠义?只有冷血的人才会一直守着那玩意!夏智远,你比我会做人,因为我没你那么狼心狗肺,我要有你一半,今天也不会跟你面对面站这里讲话!
你说得对,我是不知好歹,连谁对我好都弄不明白,白白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事到如今,你也没资格教训我,是我让你活下来的,不管怎样都是你欠我,你要真有骨气,大可马上回监狱去,去跟白占说你不要这条命,那样我就心服口服!」
李度香目光如蛇蝎,慌乱如丧家之犬,越说越斗志昂扬,忘记了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因由。总之,他要让人知道他的冤屈,再坏的人都可以喊冤,他为什么不可以!
夏智远的目光一下子僵冷,直直地瞪着李度香,两人顿时形同陌路,从前的亲密无间都是假象,原来他们从没彼此了解过。
之后几日,屋子里再无人声。两个人小心翼翼回避着对方,隔在中间的那条楚河汉界,除非改朝换代,否则是消失不了了。
初夏,高魁向信阳发动了第一波攻势。出人意料地,白占设在鬼风山的坚固防御没起到一点作用。高魁的军队绕过整条山脉,借道备中直扑而来。这样鬼风山的屏障便形同虚设,白占步步为营,还是被敌人出其不意地轻易破解。
首战,两军交于五野平原,高家火攻,风向西北,白家大败,折兵一千余人,溃退三十里,守于信阳之南。
就是这一战要了白占老命,老家伙气急攻心,吐血身亡,余下的懦弱子孙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信阳城乌云密布,笼罩着死亡的恐怖气息。
夏智远的书馆早已关闭,和张皇失措的人们不同,他是极其镇定的,心里已做好一番打算。这天早上他沐浴更衣后,向许久未曾交谈的李度香告别。
「度香,我要去说服高魁退兵,你多保重。」
李度香失了魂:「你疯了?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那么多官员将军都无所作为,你一个布衣白丁,何苦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敌人铁蹄即将践踏我家园,多少生灵涂炭。我虽一介书生,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才能无愧于道义良心。」
「又是道义!又是道义!你就图流芳百世,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李度香暴跳如雷,他受不了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抛弃。夏智远的目光一直很柔和,他拍了拍李度香的肩:「度香,你该学着长大了。」
李度香僵住,心头震颤。
「度香,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是个男人,别总盼着别人给你爱,你要学会付出、学会忍耐。」
夏智远到底还是走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坚持做个君子,所以任凭李度香苦苦哀求他,也义无反顾地前往龙潭虎x,ue。
肩膀上一拍的余力仿佛还在,永远都在。李度香承受不了,不寒而栗。
螳臂挡车的结果可想而知,高魁出兵的初衷已改,天嫉英才,这位枭雄得了绝症,他怨恨愤怒,因此要许多人来为他陪葬。夏智远纵然辩才无碍,面对一个绝望的疯子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没能走出高魁的营帐,被囚禁起来,来日攻城便要拿他的血祭阵。
文死谏,武死战,夏智远自认死得其所,留李度香在城中五内摧伤。他去白家哭求,希望对方看在夏智远舍身取义的份上能搭救他。白家怎肯为一介平民自损羽翼,推说夏智远去高魁和谈,纯属个人行为,不与本家相关。不过念在他正直贤德,本家也不忍见他白白送死,可以破例开恩,借些刀枪箭矢给李度香,让他自想办法救人。
李度香彷徨无助,这时他唯一能想到的救星,只剩那个人。
第十四章 交易
赵立从没想象过,有一天心高气傲的李度香会跪在地上朝他苦苦哀求。
「小立,你救救智远吧!我已经跟白家说好了,他们同意你们去的,我现在只能指望你了,求你行行好吧!」
李度香鼻涕眼泪糊了半边脸,那么爱漂亮的人,此刻毫不顾及形象了。赵立怅然落空,心思如同落在冰窟里。
你真是为了那个人什么都肯放弃。
孔亮不耐烦地一脚踢过去:「李度香,你少得寸进尺,饶你狗命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让阿立替你救那野情夫,你少大白天说梦话了,快滚吧!」
李度香不喊疼也不怒骂,只说:「孔亮你踢吧,只要你们肯帮我救人,杀了我都行。」
他不住磕头,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赵立蹲下去,抬起李度香下巴,又爱又恨,如果这些言行是为自己而做的,那么就算为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真的很看重他。」
「不,我只是不想忘恩负义。」
「你只对他讲义,对我呢?」
李度香无言以对,他和赵立之间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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