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数着裴昭北上要花几天。算来算去,大约不过七日。
这么一算,简直吓了一跳。佳期一股脑坐起来,想想还是该叫陶湛把自己看着一点,万一裴昭提前来几天,恐怕她立刻就要被关起来。她推门叫外面的侍卫:“去请陶侍卫来。”
那侍卫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轻咳一声,“太后娘娘,自重。”
那侍卫是生面孔,腰中带着禁军玉佩。佳期一眼就明白,这是裴昭已经到了。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皇帝。
佳期知道如今再做什么都没有用,自己插翅难飞,就算飞出去也难探得裴琅的音讯。她把门一关,重新回去睡觉。
次日天亮,那侍卫送进食盒来,佳期头都不回,“拿走。”
侍卫果然拿走。直到夜间,佳期仍是水米不进。自然早已饿过了劲,只是有些累,蜷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翻闲书。裴琅怕她无聊,弄了很多闲书放在这里,她一直没心思看,这时候倒派上了用场。
有人在她床沿边坐下,隔着被子,并不碰她,轻唤了一声:“佳期。”
清明、温和,那是裴昭的声音。
佳期鼻子一酸。这个少年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怕不是儿子,她至少也把他当做晚辈,或者是友人,可是偏偏是他。
她慢慢坐起来,就着烛光打量一晌,“陛下瘦了。”
裴昭“嗯”了一声,手中端着粥碗,吹凉了一勺细粥。他神色很淡然,向来如此从容。他慢慢吹着那粥,说:“因为你没有音讯,我很担心。知道你在这里,我本来也会来看你,你不该拿自己赌气。饿不饿?”
佳期无言,接了粥慢慢吃着。裴昭也是半晌没有说话,静静看她吃东西,好像这是世上顶要紧的事。
佳期吃了半碗,便放下了,拿捏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裴昭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哪怕她没有问,他也回答说:“朕不杀他,你放心。”
佳期说:“叫皇叔。”
裴昭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好。朕不杀皇叔,你放心。”
佳期撑着下巴看他,发觉他眉目又长开了些,可这样在灯下小声说话,又像极了从前在成宜宫的时候,那时裴昭每到夜里总要来请安,把这一天做过的事都向她报备一遍,佳期静静地听,就像现在这样。
佳期揉了揉眼睛,“本来要杀的,怎么又不杀了?”
裴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不否认曾起过杀心,“本来该杀,确实该杀。如今不杀,是因为你想让他活着。”
见佳期点了点头,裴昭突然一笑,“母后赞同的是哪一句?”
佳期笑道:“本来该杀,这个不错。”
“还有呢?”
佳期慢慢敛了笑意,“陛下是什么打算?送他去封地,还是一辈子禁足王府?”
耆夜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佳期早已不记得了。可倘若她下半生出不得皇宫半步,裴琅在哪里,对她而言其实无关紧要;对裴琅而言也是一样,志向不能伸展,在哪里都是一败涂地。
可没有任何一个明君会任由这样的心腹大患招摇过市。
裴昭若有所思,像看玉兰花一样看着她,“只要你不走,你说了算。”
“跟我回去,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回宫之后,我仍旧叫你‘母后’。你要我娶谁,我听你的。”
佳期心中焦躁,下地走了几圈。裴昭知道她的心思,看她皱着眉咬着指头走来走去,也不说话。
裴昭起身,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皇叔没事,在前头喝酒。七日之后,皇叔与朕一同受降。母后,你看,你想错了,倘若你想,朕连贤名都可以给他。连江山都可以给他。”
那少年眼里写着“我只要你”。
佳期愣在当场。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
月上中天,裴昭看过几册奏报,稍微动了动手腕。一旁的邵兴平低着头,极恭敬的样子,他起初并未在意,再看一眼,便觉察出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邵兴平不言语,他便继续看下去。过了约莫两刻钟,他突然站起来推门出去——门外满庭月光,一个瘦伶伶的人影跪在庭下,正是佳期。
佳期极淡静的神情被稀薄月光映得隐隐生辉,五官如珠玉宝石,莹亮温润。裴昭一向不懂女色,也不记得她竟有这样漂亮,竟然泠泠生艳。
邵兴平慌里慌张追出来,裴昭剜了他一眼,纵然知道邵兴平是护自己的短,仍是有些闷气,弯腰伸手给佳期,“跪了多久?这样冷的天,快起来。”
少年的手修长温软,佳期恍若未闻,低头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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