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亚当迅速抬起头,他看见斯科特满脸通红,史蒂夫正皱着眉。“就这样吧。”亚当用力闭了闭眼,在裤子上擦干手心的汗渍,他紧紧捏着盘子,就像是捏着一张极为宝贵的门票,每一步脚步在他听来都响亮得让人觉得惶恐。
亚当低着头不敢去看马库斯和格雷,他将盘子放在评审台上缩回了手。“嗯。”汀诺和马库斯都发出了小声的赞叹。
亚当选了白色的盘子,多宝鱼煎的金黄,切成丁的骨髓饰以面包丁,芹菜叶,细香葱放置在多宝鱼上面。红黑两色线状酱汁从盘子中心以螺旋形态向外发散。乳白色的根芹泥团成圆子堆放在一边。一滴红到发黑的圆形酱汁落在鱼肉旁边,像是一滴水,又像是湮灭的红灯。
黑,白,红,绿。撞色极为大胆,造型上有圆有线有方,侧看也有高度。
“我觉得这是你迄今为止最漂亮的摆盘,亚当。”西蒙微笑着看向亚当:“这美的像是一幅画作。有什么来由吗?”
亚当摇摇头,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突发奇想的摆盘设计,现在再看,却让他想到了黑暗里的红灯,白色的车身。
格雷和马库斯拿起刀叉试了一口。
格雷吃的很慢,口腔慢慢地蠕动,显然是在仔细品味。他吃完第一口,又换了另外一种酱汁搭配,往嘴里送入第二口。汀诺和西蒙拿起刀叉,也加入品尝的行列。
“这很好吃啊。没有人说话,我就先开始了。”汀诺嚼着鱼肉说:“鱼肉火候刚好,骨髓红酒是天作之合,关键是和鱼肉在一起还不违和。而根芹里面的芥末让整道菜都多了些趣味。”
“不要用你那业余见解侮辱专业厨师,汀诺。”格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汀诺,慢悠悠地开口:“你用盐水反复漂洗了骨髓,烹煮之后又把骨髓冷藏,减淡了骨髓本身的风味,再和柠檬皮,面包拌在一起,是沙拉的做法。这样处理过的骨髓配鱼肉和酱汁刚刚好,不会太过于浓烈。骨髓软糯的口感和也和鱼肉质感吻合。”
“在我看来这很明显了。”格雷说完看向马库斯,马库斯也点了点头。
亚当不知道马库斯点头是什么意思。他的心被这一个动作提到了顶点。格雷薄薄的嘴唇徒然裂开,他没有流露丝毫笑意:“你跟我们走。”
“什么?”
格雷仰头上下打量亚当,看着他围裙上的名字直皱眉:“抬起头来,你多少岁了?有20吗?”格雷不再理会亚当,冲着汀诺说:“把摄影师叫过来,你们拍完这段,我就可以走了。”
亚当浑浑噩噩地被推上节目组的车,他已经不记得汀诺说了什么。似乎汀诺跑过来拥抱他,他和汀诺也互换了电话号码,但他看不真切。记忆一片灰白,笼着一层薄雾。他周围的场景用一种诡异的速度快进,人声成了白噪音。他感觉既困惑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心中满是期待。
街景飞逝,光线变化。车门突然打开,格雷钻进来,毫不客气地将一动不动地亚当拉下车,领头走在前面。
亚当对于即将去往何处毫不知情,但他知道他必须跟在格雷身后。摄影师扛着摄像机,从后面拍摄亚当背影走过这段路。
一排对称的花圃越入亚当眼帘,花圃中间黑色的大门上方形金属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亚当快步走了几步,然后他顿足仰头:tum悬于头顶,正如他无数次在杂志电视里看到,但从未如此接近。“天啊……上帝基督……”亚当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格雷穿着白色的厨师服站在前方,大门在他背后缓缓打开:“亚当,欢迎来到um。”
格雷笑了吗?还是皱着眉头的?亚当无暇顾及,他正看着门楣上的名字。如果可以他想要亲手抚摸那一行字。他真的站到这里了吗?他走到了这又开始不确定。这是他的幻想吗?还是这一切其实还并未发生,现在真正的时间其实是半决赛前一晚上?
这门背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有谁呢?
咚,咚,咚,亚当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他听见了细小的碎语,风吹过花圃,又或许那是门后服务生准备晚饭的动静,而那其中是否也夹杂着鸿睿低沉的声音,他又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那红色的车灯在雨夜消失不见,他的视线追着车灯。暴雨骤歇,阳光灿烂,他正站在um的门前。
亚当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摄影师耸耸肩收拾了工具离开现场。工作人员都散去之后,格雷收敛笑容,凑近亚当压低声音:“我一点也不欢迎你,所以呢,只要你一出错,你就打包回家吧。”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格雷的脸终于将亚当的意识拉回现实世界,亚当低头看着眉眼里透着讥诮的格雷,他梦里可不会有这么让人反感的人物。
格雷没有答话,走入门中:“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注一:鱼和骨髓真的是逆天的搭配。
全网络我只找到两张照片。
亚当的摆盘来自第一张图,这是美国一家二星厨师的作品,是鳕鱼脸颊配骨髓。
亚当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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