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直到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我才发现,我几乎已经忘了他只看新闻频道这件事。
屏幕上出现了海因里希斯冷峻的面容,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换台,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近日,有人在一周前对艾米亚斯·海因里希斯的采访视频中发现,客厅的背景居然是1990年在伊莎贝拉嘉纳艺术博物馆被盗案中消失的维梅尔名画《合奏》,名画是否已经重现于世,目前,海因里希斯先生拒绝接受采访……”
我看到他的眼神混杂着深沉的爱恋,和无尽的绝望。
“册那,”他低声用苏州话骂了一句,“这个畜生……看来又要想办法做媒体的善后工作了。”
周六一早,我开车来接咏,他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摆好,检查了一遍各种开关是否已经关上,临出门时,他突然又折返回来,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张账单和信用卡。
“有线电视?”我在心里盘算了一圈他这个月交费的情况,虽然时间节点不太准,但也只可能是这个了。
他摇摇头,“不是我们的,是海因里希斯先生的账单。方舒最近很忙,我提议帮他去付。”
海因里希斯付的薪水性价比真高。我在心里默默地挖苦道,但没有说出来。最后,我长叹了一口气:“地址是哪里?”
他把账单拿给我看,落款是“弗兰茨哈尔美术用品公司”,那是一间业内知名的百年老店,价格也是可想而知,看来幸运的人生和行善积德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我瞥了一眼,突然,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海因里希斯……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十七世纪产的画布?”
我们对视片刻,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到底啥事非要现在讲……”凌穿着睡衣坐在床沿,咏不忍心叫醒他,而得知内情的我更不想再扰动他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但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
“你知道海因里希斯买了很多十七世纪的画布吗?”
他点点头,“他愿意用自己多余的金钱去给弗兰茨哈尔捧场就随他去吧。”
“不仅如此,在你以前替他支付的账单之中,他还买了很多看上去他永远也用不着的东西,矿石、核桃油……”我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买这些?”
“他多余的金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救济杂货店了吧……”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睁大了眼睛,“十七世纪的颜料就是用那些东西调配的……那个访谈……我记得……他家里出现了维梅尔的遗作……”
“看来你和我的想法一样,不过你最好还是打起精神来,”我苦笑,“还有另一个更麻烦的发现。我刚刚查了海因里希斯之前出手的几幅名画,至少有三幅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的作品在重见天日之前来路不明,至少根本没有交易给艾米亚斯·海因里希斯的记录……我相信你在这一行做过应该知道,伪造艺术品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重罪,我也不可能坐视公司声誉不管。”
凌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
“在那之前,让我先找他谈谈吧。”
7
时针指向了晚上八点,距离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凌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我们望着桌上那份已经变凉的晚餐,面面相觑。
凌和我们约定,当他和海因里希斯的谈话结束后和我们联系。然而,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回音。这期间,我们接连接到了几个电话,但都不是来自于他。
终于,咏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起,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看到来电号码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是方舒。”他说,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朱先生,你好,好久不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沉声音让我的脊背发麻,是海因里希斯。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弟弟呢?”
“他在我这里,放心吧,他现在很好。他用我的秘密威胁我……可笑的是,他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我也可以以盗窃的罪名起诉他,那会毁了他一生,但我不会这么做,他现在很好……”海因里希斯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中微微透出一丝兴奋……让人毛骨悚然,“你们可以看看他。”
下一刻,屏幕上出现了凌的身影,那的确是他,衣衫不整,脸上隐约可见被殴打的伤痕,他跪在床上,一副手铐将他的手腕固定在床头。他怒视着镜头的方向,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愉悦的笑,“看着这里,不要那副表情……难道你不想和你哥哥说句话吗?”
凌用力咬着下唇,好半天,他终于开口,用苏州方言颤抖着说:“阿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他的反应显然没有让海因里希斯满意,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后响起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他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屏幕上,面泛潮红,牙关紧锁。
“别那么做……海因里希斯先生……”泪水从他脸上不断滑落,他的语气渐渐变成哀求,“求您,别那么做……海因里希斯先生……”
海因里希斯低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令我不寒而栗,这个疯狂的天才似乎对这样的折磨情有独钟,那个一直不肯向他低头的年轻人终于哭着哀求他放过自己……
“够了!”咏怒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弟弟!”
“我要你们出现在我面前,”海因里希斯说,“立刻。”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车子在滂沱大雨中向着海因里希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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