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案的卷宗都堆在这里,论今晚收拾的活儿还是数他最重。
李意阑将从钦差那里得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说完也没催,缓了一阵让在座的自由讨论。
寄声的重点从来不在点子上,瞠目结舌地比划道:“尿桶的口就这么大,真能钻出一具人骨架子来?”
王敬元嘻嘻哈哈地陪他打屁:“说不定人皇宫的尿桶就是有那么大呢。”
江秋萍忙里偷闲,直接无视了这两人张嘴闭嘴不离秽物的鬼扯,正经地说:“如意桶虽说是御用物品,但用途也就那么回事,该臭还是臭,不会因为它叫做夜香,就能变出什么讨喜的气味。”
“据我所知,宫中用的都是便凳,顶上有盖,侧面有提梁,解大溲的便桶内铺有厚厚的香灰香草,因为古往今来基本没人在这上面生事,气味确实也不好闻,所以对这东西查得不严。要是有内应,事先准备的又周全,藏一具叠好的骷髅骨不是什么难事。”
寄声很想问他怎么对宫中的尿桶这么清楚,但是怕江秋萍骂他,忍住了没有c-h-a嘴。
无独有偶,江秋萍刚好也想到了他:“至于寄声说的那个器口太小的问题,还得亲眼看到那个闹鬼的如意桶才能下定论。”
“眼下我比较感兴趣地反而是那个持续了好些天的鬼打门,试想宫中守备森严,号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犯人是怎么在重重盯守之下,既让禁卫军一无所获,又让所谓的‘鬼’总是夜半来敲门的呢?”
李意阑环顾了一圈,见对上眼的知辛都对自己笑着摇头,于是就看向白见说 :“方才进门之前,我在院子里撞见前辈,顺路跟他说了情况,他说他对这把戏有点印象,前辈,不知道你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白见君抱臂深坐在圈椅里,闻言颔首道:“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诸位清不清楚,乡下入夏以后蚊虫飞蛾非常多,让人夜不能眠。”
“以前我们门中曾经有人,用照山白磨粉调和碱水,涂在了离卧房最远的猪舍外头,然后其他地方的蚊蛾果然就少了,都聚在猪舍那面墙上,砰砰地撞,听说跟人敲门的动静很像。”
“但是只要人一靠近,蚊蛾怕人,立刻就会飞走,所以我在想,宫里的这个鬼打门,有可能用的是相似的伎俩。”
众人听完后面面相觑,看着看着有些人就计从心起。
知辛朝库房的方向指了指,目光从这个人移到那个人身上,轻轻地笑着说:“衙门里,就有照山白。”
李意阑跟他对视完之后立刻去看王敬元,露出了一副稍显算计的笑脸:“正好道长又擅长调配醋啊碱水之类的东西。”
王敬元瞪了瞪眼,很快会过意来,他们这是要现学现卖,试试这个碱配照山白。
他早就习惯了这些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见状也不等李意阑指挥站了起来,知辛跟在他后面离开,没一会儿两人相继又进来,手里各自都拿着些东西。
王敬元左手拿着个寻常的粗陶碗,碗里盛着个脏成灰黄色的束口小布袋,他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打开布袋抖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坐下来等另一样药材。
库房里的药材都是切段切块存放,没有现成的照山白粉末,知辛抱来的就是一个沉甸甸的铁质药碾,槽里装着他抓出来的风干药材。
由于碾药不是三两下的事,吴金仗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让衙役给他搬来一个小方凳,坐在最外头压着碾轮,边听边在碾槽里用力滚。
趁着这段时间,江秋萍拍了个马屁,在药碾的沙沙声里又推动着商讨起疑问来。
他说:“白大侠真是才高识远,什么都见过,江某人是真的佩服你,以后得闲了一定要上贵门好好讨教,到时大侠可不要见我拒之门外……啊说到讨教,现成的就还有一个。”
“鬼打门的谜底算是揭开了,那食盘里的熟r_ou_怎么会忽然抖动起来呢?这种突发的异状要是换个胆子小的人,吓死的可能性都有。”
说到这里江秋萍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暂时离开了卷宗,一只手抱胸,一只手抬起来用虎口抵住下巴,满脸玩味地笑了起来:“说起来咱们这位皇太后真是镇定啊。”
“殿门被‘鬼’打了好些天,如厕的时候又碰上骷髅从恭桶里钻出来,结果隔天一早竟然还能吃得下r_ou_?你们说这位到底是胆大呢还是忘性大?”
李意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酸味,江秋萍性子直,对于不正的权势难以容忍,拐弯抹角地讽刺是他抒发不忿的一种方式,李意阑捡重点听了,好笑地说:“应该是没想到吧,所谓的‘盆’竟然指的是碗碟。不过我对这谜题还是老样子,毫无头绪,你们呢?”
这回白见君和王敬元都摇了头,却是寄声跳出来,异想天开地说:“六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那块r_ou_里藏了条虫子之类的活东西啊,然后它在里头拱,外头看起来就是r_ou_在动啰?”
李意阑纵容地冲他点了点头,嘉许地笑道:“有可能?那虫子要怎么控制,才能刚好在太后去夹的时候才开始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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