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换衣服我一边想卢琉桑这个人,他一边和邹暖勾勾搭搭,一边又来招惹我,若不是他这个人天生见了女人就犯贱那就一定是别有所图,至于他图什么似乎是明摆着的,自然是我骆驼爹的千万家财。
私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他这么做……难不成是以为娶了老骆驼的两个女儿老骆驼就会把生意交给他打理?
摇摇头,关我底事?心眼太多的男人可不招我喜欢,还是马怀素那样的书生好,简简单单的。
终于,我还是没躲过那个闺秀们什么什么的聚会,邹暖说这回可是崔家小姐相邀的。我一听,想笑,我骆驼爹看来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攀附五姓之家了,刚来了一个卢琉桑现下又出来一个崔家。
崔家的府邸倒不是很华丽,高耸的大门边上,灰白的围墙根上还有几处青苔的痕迹,像是青铜器上在地下埋久了生出的锈迹——一看就是年头长的,与崔家这样地位很是相称,我忽而觉得,也许这是他们故意不清扫也亦未可知,要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
崔家已来了许多的闺秀,个个珠圆玉润粉面桃腮,远远的,香风扑鼻而来。那一群胖子中有一根和我差不多的细条儿。邹暖和她们似乎很熟,一见了面不问令堂令慈倒先问那卢公子可好,邹暖含羞低头,笑而不答,眼睛只盯着鞋尖,于是众闺秀们便起哄,笑够了还是那细条身材的注意到了我,问邹暖,邹暖说:“是家姐邹晴,刚从洛阳来。”温婉的调调,真像一个闺秀。
胖妞们开始讨论洛阳,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大抵都因了各种原因去过的,眼下便把洛阳和长安结结实实对比了一番,最后得出个结论:洛阳衢道都比长安窄了一半似的,坊间的树也不如长安的好,总是蒙着灰一样,不透亮,总之,洛阳就是小家子气。之后又问我来到长安有什么感想,我说长安比洛阳大啊。这不是废言么,还用说,长眼睛的都知道。
在来长安以前我没见过真正的闺秀,石姬算,也不算,蒙了尘的明珠而已——如果诚如她自己所言的身世的话。
长安的这一群闺秀让我觉得很无趣,我以为她们会抚琴作画吟诗下棋,再不济也得清清嗓子唱上几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什么的,可,我真是高估了她们,原来竟与我家隔壁刘媪一般,她是我们坊的事事通,谁家丢了猫狗谁家女人挠了男人一下她都知道,也爱到处说,好在那时我们一家三个女人没往家里招什么男人给她落了什么口实。
今天,我好像也没落下什么口实。
我琢磨着,下次聚会我可不来了,一帮子长安闺秀拿我这洛阳小姐当下里巴人,虽是事实,但怎么也让人不舒服,如今我可是堂堂长安首富家的大小姐,以前那套陪笑脸混吃混喝的本事都可以收收了。
对比还在继续,现在比两京的男人。
还用比么,在我心里,全长安这些轻浮男人揉碎了捏一块儿再涂一层金粉也比不上马怀素。
什么卢琉桑……顶数他轻浮。
说着说着又冒出一个新词,崔扶?崔扶是谁?没听过,不过五姓之家的应该德性大抵相同吧。
于是我见那细条儿的崔小姐面露得意之色,旁边的小姐多是一脸的艳羡,崔小姐大概看够了这种表情,底气也足了起来,慢悠悠拈了颗剔透的葡萄放进嘴里,小嘴轻轻一抿喉头一动便无声无息咽了下去,吃得高兴了崔小姐开了口,带着几分故意:“各位大小姐可放低些眼界吧,我兄长这都二十有四了还娶不上夫人呢,你们就当可怜可怜他。”
我莫名地背后凉了一下,崔大小姐,明贬暗褒这一手果然您用得炉火纯青,不就是想说您哥哥眼界高看不上这一群小胖妞么。说到她那神出鬼没的哥哥,崔小姐终于用泄露天大秘密的表情说再过几日乐游原的百花会,他最近正忙着收集名花名草呢。
看,爱好如人。马怀素的爱好就只是收集书而已。
长安的浪荡子们
到了下午申时左右这无趣之极的聚会终于散了,各家的仆人各自牵着装饰华丽的马立在府前等候,这芸芸众马后头掩着的那辆犊牛车就是我的,非是我不愿骑马,而是在洛阳这些年我还没学会,马之于我,那时候还是个奢侈物件儿。
想当然,这牛车虽也富丽,但显然又是洛阳的下里巴人做法,长安小姐们是不屑的。各自上马,不提。
邹暖大概是嫌牛车慢又抑或是有别的事所以隔着帘子和我招呼一声便“嘚——驾儿”的跑走了,马蹄声清脆悦耳,无奈,我也只有羡慕。
牛车果然行得慢,在傍晚的大雨倾盆而降的时候我还没望见怀德坊的门,车夫披了油衣自然不必我担心,我只是担心这响雷惊了牛到时候我恐怕又要变成一只落汤鸡回去让邹暖笑了。
车夫敲了敲车门说大小姐,好像是卢公子……
哈,他淋了雨,回头赶紧看热闹去。
“多管闲事。”管了闲事我如何看他热闹。
“在下出来得急未带雨具,这雨又来得突然,我知道大小姐菩萨心肠,就拜托您多管一次闲事允在下同乘吧。”车外是卢琉桑令人讨厌的声音。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不好拒绝,呵呵,听这口气已是一只现成落汤鸡了,那何必等到回府再看呢。
推开门,果然雨大,手上和袖子上立时淋上了雨水。卢琉桑也不客气动作迅速地爬进了车,平日里梳得滑顺泛着光泽的头发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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