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第二天我是晚班,一觉睡到十一点半被电话吵醒。
“爸。”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睁不开了。索性闭着。
“你干嘛啊,先汇了10万,又汇了300多块,你自己一分不留了。”他的语气里多少有了那么一丝关心。钱也影响着亲情,知道嘛,没有钱你简直什么也没有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会不拜金呢,梁家彬。
“你妈这个周五手术。医生说问题不大,给开了些好药养着。”他咳嗽一下,“过年回趟家吧。”
“恩。”我蒙蒙的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想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包包里摸,摸出一张卡片,打过去。
“乔曦小姐。”老巴说。多么有礼貌的称呼。
“你们汇的钱?”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啊,什么钱?”
“没什么。”
然后打电话给吉娜。
“曦曦,”她接过电话兴奋的大喊。唉,她如此快乐。“你猜我和谁在一起?”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梁斌?”
“哎呀,曦曦,你怎么知道,丽丽跟你说的对不对?”从她的声音里我都能感觉到无酒而醉的幸福,“他和二十年前一样,一样帅,一样迷人,一样弹着吉他,一样穿着牛仔衣。”
吉娜就是会这么快乐这么真诚的赞美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岂不在这赞美里飘然起来,“我没有想到,绝没有想到我们会再相遇。仿佛二十年前预留的伏笔,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么久,我都无法相信我真的再看到他。我的愿望实现了,曦曦,真的,真的。”
她那么快乐。
我真嫉妒。
她拥有了一切,甚至连爱情也拥有了。
“你一定要来看看他。我帮你买机票。”
“啊?啊。”我说不出话来。
愿望真的可以实现么。只等了几个月。吉娜却等待二十年。
这一切都是预先伏笔的么。我们都沿着既定的轨道行走。这个充满物欲的世界里,还是有人实现了物质和爱情都兼得的美好愿望,在千千万万失落不幸绝望的人群里,独自演绎快乐和幸福,仿佛在告诉我,无论多么渺小,多么渺茫,那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依然存在,它非常非常小,但是存在。
我希望有这样的一片地带,连科学也无法抵达,令自高自大企图征服宇宙的人类仍然心存畏惧和敬仰。人类需要一个永不能征服甚至连涉足也不行的地方。
就像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我从亲爱的梁家彬的脑海里飘散,然后又被另一个脑海接收并且储存。
如果可以诗意一点,是不是可以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牵挂的仍然是我,你散不尽的思恋仍然遗留人间,于是你找到一个u盘存储在那里,希望有一天我会开启,希望有一天我会知道。这空旷飘渺短暂的生命里,仍然有一些东西可以追求,虽然它们仿佛遥不可及、追到了也并无多大意义甚至到头来发现完全是一场错误,但仍然可以追求。否则,生命便停滞了。
不,停带了。亲爱的梁家彬,用你的话来说,停带了。
电话响了,把我从抒情里拉出来,在我几乎就要感动自己决定认真开始生活的时候。
“乔曦你个逼还不过来上班,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我不管你找了个什么男人,要做事就认真,要男人养就赶紧滚!”
啊,我清醒过来,“颜姐,我马上来。”
第二七章观音
在我跟颜姐说了我和轮椅男的一些情况之后,我喝了一杯水然后犹豫了不到五分钟就把给老爸汇款10万元的事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我一方面感觉自己真是一点也守不住秘密,另一方面又感觉到一点点的解脱。
严姐一边慢悠悠的点了一根烟,一边吃冰块。她有这个习惯,就是一边抽烟,一边从杯子里用食指和中指夹一个冰块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
“你傻啊,给你就要呗。”她最后说,并且慢悠悠的翘起了二郎腿,她的脚真小,才穿35码的鞋。
我看着她的样子,也不自觉的跟着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青春摆在橱窗里,待价出售。”
“嗯,”颜姐点点头,“对大多数女孩来说,青春是廉价品。极少数的女孩子才是奢侈品,才够资格摆在橱窗里。当然也有那种很特别的古董地摊货,有那么一两个傻子非要出高价买。青春的价值不是体现在你摆在哪里出售,而是你被什么人收藏,明白?”
我对她竖起大拇指,“高见。”
颜姐淡定的笑,又往嘴里填了一块冰。嘎嘣嘎嘣。
手机响起来,她的脸色很快就成了冰,拿起来,极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喂。你现在才回电话啊。你这个神经病。儿子旅游重要还是开学重要,人家老师说了再不去报道就不用去了……”
最后她按断了通话,夹了两块冰填进嘴里。
怒气冲冲的样子让我一时没敢说话。许久才忍不住,“谁呀?”
“儿子的爸爸。真是畜生来的。”她颓然骂道。
“当初爱他爱得像个傻逼,赔了青春赔了光阴,生了儿子低三下四的跟着他住廉租房。然后他说要去结婚。好,你去结婚。我一个人带儿子,那个畜生一分钱也没给我,我跟我儿子你知道怎么过的嘛,曦曦你根本都想不到,有一次交了房租就剩了五块钱,然后买了10个小馒头,很小很小的那种,我儿子那时候才五六岁,一下子就吃了6个,剩下4个我都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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