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又变
温润的春季,京城依旧繁华,没有受到丝毫洛阳洪涝的影响。时空分明割裂成了两个世界,不经过那一段路,便看不到两处的景。
皇宫里,慈安宫内太后刚刚起身,惜梦领着一众的宫婢为她梳妆着衣。等最后一丝发都完美无瑕地整理干净了,海福牵着新帝宫挽晨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杜敏贤从铜镜中瞧见呆萌的挽晨,展露今日第一个微笑,她起身转身,将挽晨抱起,听见挽晨奶声奶气地唤道:“挽晨给母后请安~”
“太傅没有教挽晨,见到母后要自称儿臣,而不能直称名字?”杜敏贤朝旁边伸手,惜梦会意地将她指尖护甲取下。褪去了尖锐的护甲,杜敏贤才伸手抚摸上挽晨细腻的脸蛋。
新帝听闻母后这么一说,惊呼一声,随即小手捂住小嘴,瞪大了眼睛嘟囔道:“儿臣忘了。”
他如此可爱的动作惹得一殿人低头闷笑,唯有杜敏贤能够光明正大地点点挽晨的头,无奈又宠爱地轻斥一声。
“随母后去用膳。”杜敏贤笑着开口,海福便立即下去准备早膳。
晨间母子二人其乐融融,挽晨吃的似模似样的,只是偶尔还是难免食物粘在小嘴边,这个时候杜敏贤便会温柔地为他拭去,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等早膳用完了,到了挽晨休息的时候,遗庆上前将新帝抱回寝宫。杜敏贤才让人撤了一桌膳食,送上一壶温茶。
海福上前为太后斟茶,一边低语道:“右堂垂颜上次送回的消息中提及的那人,底下人已经查明了,确实出自城郊别院那位的手。”
“那人呢?”杜敏贤端着温茶,眼中光色暗淡,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异动。
“原本是要抓住的,可谁知有人先了一步,将人擒去了。左堂七伎怕是杜相的人,未免暴露身份,便没有动作。”
杜敏贤喝了一口茶,放下杯,细长的指尖在杯口上划了一圈,随即抬眸道:“派人盯着城郊别院,一有动静便立即回禀,同时小心行踪,不要叫父亲发现了。”
“是,太后。”海福领命退下,惜梦便上前伺候着。
杜敏贤闭上了眼,一手撑在额上,惜梦替太后揉着肩,见太后安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不由地轻唤一声:“太后娘娘?”
“什么事?”杜敏贤回应道,还是闭着眼的,声音略微疲惫。
惜梦原是以为太后不知不觉地睡了,却哪知太后还是清醒的,这一唤便尴尬了,她定了定才柔声说道:“娘娘,休息一会儿吧,您昨夜阅览奏折,子时过后才睡,再这么下去您的身体受不住的。”
杜敏贤沉默,等到惜梦已经不指望太后会回应她的时候,她却瞧见太后忽然抬起手示意她停下。惜梦停下,随即听太后说道:“让人暗中准备马车,哀家要拜访田府,不要让旁人知道。”
惜梦滞了滞,心中有些酸涩,瞧见太后疲惫的模样,她劝也劝不住,只能福身乖巧地应道:“惜梦遵旨。”
正欲转身下去吩咐人准备的时候,惜梦又听见太后的声音:“别担心,哀家自己不倒下,便没人能让哀家倒下。”
惜梦抬头看,看见太后手上捏着一盏杯,儿戏一样的把玩着,眼中是征服四方的威严,让人不能不信她。
田忠仁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个年轻姑娘上他府上拜访,等他走进正堂瞧见坐在太师椅上冷漠笑着的年轻姑娘后,又胆战心惊地连想都不敢想了。
他上前正欲行礼,却听座上的太后用那特有的泠然声音说道:“田阁老,我特意私服前来,你故意施行大礼,是要与我背道而驰吗?”
田忠仁那弯下的腰瞬间又直起来,直得他背脊如钢,从未如此笔直过。杜敏贤对着田忠仁微笑,从胡青色的袖口中伸出白皙的手,朝着旁边一请,示意田忠仁坐下说话。
田忠仁低头谨慎地坐去太后旁边,二人中间隔着一张几,可他还是觉得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能安定下来。
为官几十载,他从十多年前开始就知道当初还不是皇后,也还不是太后的东宫那位太子妃是个狠角色,并非有个杜麟那样的爹,而是她本身的气度智力,便远胜很多男儿。
然而十多年来,这却是他第一次面对面地与这位打交道,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况且他记得就算是他那智多近妖的爱徒在这位面前都小心谨慎的很。
“不知……您特意前来有何要事?”田忠仁不知应该如何称呼她,毕竟听太后之言,她不愿让人知道她来访田府,既然如此便不能叫太后了。
“田阁老在朝为官四十七年,侍奉过三代君主,主持实施育民惠民国策不下百件,功标青史。挽晨初登其位,本该亲自上府慰劳功臣,以彰仁德。只不过他年纪且幼,我不放心,便只能效仿太傅,代帝走一趟了。”
“微臣不敢居功,实乃三代君王皆为仁君,加之众同僚齐力同心方能惠泽天下黎民,微臣不过蝼蚁之功,实在不敢倨傲。”田忠仁心中打鼓,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当太后说效仿长亭,代帝这个词的时候,他竟右眉跳了跳。
杜敏贤侧目看了一眼田忠仁,又望去外边的无限春光,悠悠笑起:“田阁老在朝四十多载,一直不曾陷入泥泞,可谓出淤泥而不染又能明哲保身左右逢源。只是田阁老教导出的爱徒,却似乎不太懂得韬光养晦,隐藏锋芒。”她端起身侧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您知道我父亲一向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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