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很爱我爸爸,可是他已经结婚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妈妈不在家,正好你妈妈去看我爸,他们就”
九狸擦擦眼角,不忍心再说下去。
卿禾似乎眼睛一亮,嘴道:“我妈妈怀孕了,就是我,对不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爸爸酒醒之后他觉得很懊悔,叫你妈妈赶快离开,那时已经很晚了,她从我家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
九狸再说不下去,白色的指甲扣着脸颊,似乎这样就能止住心底的疼痛。闪烁间,只看见那玫瑰紫的甲油在阳光下逐渐失色。
少女的绮丽的梦,在盛开后骤然萎靡,就好像是一朵花刚刚全放,就忽而遭受了一夜狂风暴雨,清晨只余一地心碎凋零。
黑色的巷子,酒气冲天的酒鬼恶徒,凄厉的喊叫,涂黑了一个女人的命运。
卿禾的眼前,仿若活生生地上演了这样残忍不堪的噩梦。
“你胡说我就是顾成功的儿子我是我们去做dna,走,现在就去”
他突地收回枪,大力地冲过来,掰住九狸的肩膀,推搡着她往来时的路走。
她的口发痛,可又似乎卸下了前所未有的重担,她不过也是才知道真相没多久,甚至在知道后暗自窃喜,庆幸她没有背上勾引亲生弟弟的恶名,庆幸他和她也许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卿禾卿禾,为何如此执拗如此固执。
“没用的”九狸甩脱他的手,索和盘托出,“我爸爸在我出生后,做了结扎,他不想再有任何孩子,因为他给不了它完整的家庭的爱结扎,你懂不懂,他不可能再有你”
话未完,泪先落。
上一代的纠葛,为什么要延伸到他们
脸色霎时如死灰般,卿禾的嘴唇发出诡异的紫色,不停哆嗦着。
九狸害怕,探出手去他的脸,急急道:“卿禾,说话,说话啊卿禾”
终于回过魂来,卿禾慢慢转过头,目光一点一点,刀刮般扫过她的脸。
忽然,他狠狠拽过她,吻住她的唇,两个人脸上的眼泪,终于流到一处。
并不温柔的吻,撕咬一般,绝望的一如末世来临。
九狸微愣了一秒,只一秒,手臂便缠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舌尖咸咸的,是他的泪落入她口中。
她禁不住,闭上眼睛。
耳边是他凌乱的呼吸,他慢慢离开她的唇,缓缓凑到她的耳垂,吸吮了一下,哑声道:“我发誓,如果我不爱你,那我一定是在撒谎。下辈子你再见到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认出我”
她还沉溺在他火烫的吻中,敏感的耳朵被他含住,止不住颤抖。
“你胡”
她忍不住去反驳他,这孩子在说什
蓦地反应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一把推开。
“不要”
一声枪响。
冒着白烟的枪口,直直落在地上,黑漆的枪身,照出他倒地的身影。
117
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静谧凉爽,位于绰号“高干楼”的九号楼七层,连走廊都铺着进口地毯,务求安静。
空调显示着室nei处于最佳的温度和湿度,各种仪器发出电子的轻响,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不愿回首的往事,对与顾九狸来说,卿禾开枪的那一刻,她宁愿再不想起。
似乎是命运的嘲讽,六年前与六年后,都有一个她至亲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拔枪,在她面前扣动扳机。
“不要”
她被卿禾一手推开,那股大力几乎承受不住,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拦下他,她此生都要失去他了。
拼命地站稳,并且用尽全力撞向卿禾的肩,她比他矮了一大块,这一撞,只顶到他的肩和手肘。
子弹终于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在喷薄而出枪口的那一瞬间,险险避开膛,狠狠贯入了他的左大腿
九狸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浓稠鲜红的血,汩汩地,呈现出一种绝望的,喷状的美感,像是一阵肆虐的暴雨。
顾不得擦拭迸溅到脸上身上的血珠儿,她抱住他缓缓跌落的身体,与他一同跌坐在地,随着她的抚,血迹斑斑驳驳地染在她柔弱纤细的身上。
卿禾的鼻翼急促地抽动,口中“咝咝”作响,一口气艰难地卡在咽喉,瞳孔收缩,更显得眼睛黑白分明。
他拼命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只是不停地发出抽气的声音。血的流逝大大降低了体温,他的嘴唇呈现出苍白。
“不要动不要乱动”
九狸的手在他衣服裤子的口袋里来回翻找,终于找到他已经关掉的手机。
见他已经止不住地想要合上眼皮,她禁不住慌了,手背不停地拍着他越发青白色的脸颊,“卿禾不许睡跟我说话”
她急得哭不出声,一手拍他,一手想要开机打电话,无奈手指像是不听使唤,哆嗦得抓不住,几次滑落。
卿禾只觉得眼皮万分重,而中弹的地方,却只是麻,麻到,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他用手堵住枪眼的位置,轻按了一下,血暂时止住,可是一挪开,就立刻再次冒出来,更多更急。
“对不起”
他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而九狸,终于颤抖着拨通了部队的卫星电话。
在他昏沉而漫长的梦境中,似乎周围都已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他却是个孩子的模样,含着手指,牵着母亲的衣角蹒跚学步。
“妈妈,姐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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