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贼苟活一日,傅将军英灵一日不得安宁,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傅深一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严宵寒失声道:“敬渊!”
傅深的脸色冷的可怕,目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叔父已过世六年,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来报仇?”
纯阳嘶声道:“杨勖隔岸观火,拖延到北燕军败退方率军赶到,当年知情者无一幸存。若非青沙隘事发,我们在原州抓到了一个曾在杨勖麾下效力的马匪,一听‘北燕军’便把当年旧事也招了,杨勖还要继续欺世盗名下去,埋骨固山关的数千英灵如何安息!”
“‘你们?’”傅深道,“还有谁?”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男人的口鼻之中溢出,流到傅深筋骨突兀的手上,将衣袖浸染的血迹斑驳。
“我不能说……”
“放屁,”傅深怒极冷笑,“你在北狱受尽拷打,死不松口,偏我来了你就巴巴凑上来全招了。不就是专程在这儿等着我吗?说啊!”
纯阳面色紫胀,胸膛剧烈地起伏,严宵寒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敬渊,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滚!”傅深暴怒地掀开他,五指收紧,指尖几乎掐进那人的皮r_ou_里:“别他妈装死!说!你是谁!你背后的人的是谁!”
乱发下的独眼与年轻将军寒意森然的双眼对视,傅深清楚地看到,那只眼睛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大公子,我双手染血,滥杀无辜,自知罪孽难恕,来日到了泉下,也无颜面对昔日同袍。无名小卒,您不必再问我的名字……”
傅深刹那间懂了。
纯阳道长,昔日曾是北燕军中人,而且是与他父亲、二叔同一时期的将士。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不管他现在的身份,只叫他“大公子”。
而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北燕军和傅深全部都要被卷入漩涡之中。
所以他必死无疑。
无故送命的“王狗儿”一家,被他用来试药的另外几个平民,一桩桩血债,虽死难消。
纯阳道长挣扎至力竭,双目突出,血泪模糊,只有嘴唇微弱地动了动,气若游丝。除了傅深,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咔嚓”一声骨骼脆响,男人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傅深漠然敛眸,周身气质y-in郁难言,那只苍白的手上鲜血淋漓,宛如地狱里走出的一尊杀神。
“纯阳妖道勾结朝臣,假借万寿宴献金丹,意图谋害陛下,其罪一也;私制毒’药‘白露散’,害死金吾卫上将军易思明、金吾卫中郎将杨贺轩等数条人命,其罪二也。该犯自知罪无可赦,难逃一死,已于今日未时畏罪自尽。”
他淡淡地问:“这样行了吗,严大人?”
不等对方回答,傅深便调转轮椅,自顾自地离开了牢房。
走出北狱的一瞬间,他的身影仿佛被骤然倾泻的天光彻底吞没。
曾经纵横沙场的北燕军士隐姓埋名,幽灵一样游走于京城的大街小巷,白露散在清虚观的晨钟暮鼓里悄然融化,靡靡香气凝成一支杀人不见血的薄刃。
而他留给傅深的最后一句话是——“杀了我”。
第40章 存疑┃(补全)玄铁心x_i,ng,冰雪肝胆
傅深谁也没等, 径自一走了之。严宵寒有心要追, 奈何纯阳道长已死,这案子怎么结, 供词怎么编, 前因后果如何圆……他得留下来收尾。
万幸审问时提前清了场, 纯阳道长最后几句话只有傅深和他听见了,然而即便如此, 严宵寒仍不放心, 严令手下管住嘴,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分毫。
虽说飞龙卫是天子耳目, 但事到如今, 已由不得皇上自己选择听不听、看不看了。
倘若真是杨勖当年故意拖延, 迟迟不去救援,才导致傅廷信战死,这桩惊天大案将会彻底改变傅深和北燕军的立场,甚至影响朝堂格局。杨勖是杨皇后的亲哥哥, 太子的一大助力, 如今因万寿宴刺杀案, 皇后已死,余下二人被打落云端,只要再出一个纰漏,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废掉太子。
不管元泰帝是否知道内情,傅深想必都不愿再看见他坐在龙椅上。
夺嫡之争,势在必行。而傅深手握北燕兵权, 他想扶谁上位,那人继承大统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若以常理来看,他八成会选择齐王,但严宵寒总觉得傅深似乎与齐王并不热络,反倒像是时时避嫌,不欲沾上“皇子与重臣结交”的恶名。
他令人将纯阳道长尸身收殓,又将易思明的口供封入卷宗,与杨贺轩的案卷一并理好待用,提笔写了一封结案奏折。
纯阳道人,姓名不详,身世不详,元泰二十二年入京,寄居于京中清虚观。数年间私制毒药“白露散”,密贩与周遭商贾百姓,又以花言巧语蒙骗金吾卫中郎将杨贺轩,谎称此药有提神醒脑,增长j-i,ng力之效。杨贺轩误信为真,深陷其中,更将“白露散”献于上官,致使前金吾卫上将军易思明不幸受害,服药成瘾。
适逢元泰帝龙体抱恙,经杨贺轩引见,唐州节度使杨勖举荐纯阳道人入宫,因其丹方效验,长留宫中供奉。后坤宁宫事发,杨勖为保皇后母子,不惜铤而走险,与纯阳道人密谋于万寿宴献金丹时行刺皇帝。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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