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培祥指压宽袖略擦拭额上密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怕得慌,“再往前些便是淑贵妃的居所了。”
我微抬头朝上张望,四周绿荫葱葱,参天古木高耸林立,毒辣的金灿烈阳被遮挡了多半,一路行来确是不觉着酷热磨人。
翠绿丛中能让人心情平缓,烟不似适才那般心浮气躁,口气柔和地开口:“徐公公有心了。”
徐培祥惶恐躬身,“奴才是停吩咐行事,实不敢邀功。”拖拉了有些时候,徐培祥不敢多耽搁,恭谨地笑道:“外头燥热,两位公子还是赶紧着去永福宫避暑的好。”
永福宫在翔麟宫中规模是数一数二的,高宇楼阁皆是雕栏玉砌,高墙青瓦常年修葺崭新。比起其他宫中院落格局,永福宫的前院宽广宏大,依山傍水而建,地理位置极佳。刚踏进前院就见拥簇争相绽放的芍药、牡丹等种种花卉,宛若在诉说永福宫里主子常年的璀璨繁华、前程往事似锦。
永福宫中的太监、宫女穿着华贵,是其他宫中都比不上的。纵然这些年淑贵妃年老色渐衰,恩宠比不得从前,仍是手掌协理后宫大权,身旁又有太子与二皇子傍身,等闲妃嫔无人敢对她不尊。翔钧后宫妃嫔子嗣众多,可惜皆是身份卑贱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入宫就不得宠,肚子也不争气,唯一所出的唯有长公主一女,自是比不得淑贵妃底气硬。
永福宫正殿门外有一掌事宫女在四处张望,徐培祥三两个箭步上前,平礼笑道:“浣芳姑姑怎么在屋外站着?这大日头正毒,可仔细点别晒着你似雪肌肤。”
浣芳年岁瞧上不大,二十过半的样子,出落的清秀且大气,颇有能震住一宫宫奴的威严。她起先面色沉凝微有恼色,听到徐培祥油嘴滑舌一说,神情稍变是心喜不敢露,“狗嘴里成天没点好话,就会花言巧语的。我可告诉你,娘娘在里头等久了,这回我是帮不到的。”
“要姑娘在大太阳底下等我们实属罪过。”我含笑淡然上前,解围道:“着实是翔麟宫恢宏宽阔,路上走停观赏耽误了时辰。还望姑娘饶我们几个一回。”
浣芳打量我与烟片刻,蓦然红了脸,宫里甚少有男子进出,她多少有些手足无措。浣芳微压低视线,很是恭顺地开口:“苏王爷、烟少爷里面请,娘娘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
我单手附背微微前倾,“那劳烦浣姑娘带路。”
永福宫内每处都布置的极为精致,华丽之余却没半点艳丽轻佻,无论纱幔枕垫的色泽纹饰或是桌案的雕刻都是清雅低调的。偌大的殿内尘不沾染,青石砖地微微泛着光晕。
淑贵妃淡然端坐在正殿主位上,与我们想象中有极大的差异。她没有位高者常有的傲慢张狂,反倒是恬静平和的。
“要请苏王爷来永福宫小坐真真是不容易。”淑贵妃撑着身旁小宫女徐徐起身,“午膳已备下,两位若不嫌弃就陪我一用吧。”
我浅淡一笑应之,“那就却之不恭了。”
偏殿内早备下一桌酒席,我们跟在淑贵妃身后落坐,身旁的纱幔渐被放下。淑贵妃独留浣芳布菜,其他人一干退到屋外静侍。
“小厨房比不得御厨那的手艺,不过是家常小菜,望两位别嫌弃。”
烟睨了眼满桌菜色,微笑答:“娘娘说的客气,这些家常菜哪道不是极费功夫的。”
我望向盘器中的各色菜肴,确实每道都是做工复杂,就是最不起眼的粥食没个把时辰都熬不出汤底。垂眸间我忽觉有视线盯来,久没从我脸上移开,抬眼一瞧是淑贵妃。我不解淡笑,道:“我面颊是沾上东西了么,娘娘为何紧盯我不放?”
淑贵妃嘴角浮起抹神秘的微笑,娓娓开口:“前阵子官儿的挚友来宫里小住了几日,多番提到王爷,想来王爷认识。”
无需多想,我脱口而出道:“是镜月六殿下——轩弈尘吗?”
淑贵妃含笑点头,柔和地说:“正是,每提到王爷那小儿面上都带念想之色,多年来,本宫在宫里见过轩弈尘多面,但提及王爷时的神情却是头一回见到。”
烟微微挑眉,颇为好奇问道:“可是在说他的坏话。”
“没有。”淑贵妃一时陷入沉思回忆,良久笑道:“他口中的王爷,待人颇为疏离,举止温文而雅。容貌的简述恰如耳熟能详那样,并且夸赞美貌更甚他自己。”她眸光停在我身上,笑得温柔淡然,深眸中却有些许宫里人人都有的锐利精明,“今日一观王爷,举手投足难掩贵气儒雅,相貌却是不及烟公子了。”
我闻言没半点恼意,哂然而笑,“丑也好俊也罢,不过是张皮囊而已,何必挂怀呢?”
淑贵妃微有一怔,回神半日顿时丝帕掩嘴轻笑出声,“表象终是表象,确实不值得深究。”
烟闻出话中他意,略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半带认真地追问:“淑贵妃今日请我俩前来小聚,只是为了闲谈吃酒的吗?”
“那烟公子以为呢?”
烟眉头微微轩动,嘴角笑意愈浓,冒犯道:“以为娘娘因欺君罔上心有害怕,打算诉出翔贺谋叛的真相。”
“放肆!你怎能这么对娘娘说话。”浣芳神色大变,苛责言语破口而出。
淑贵妃抬手拦下浣芳的发作,不徐不疾地微扬头饮下杯桂花醉,淡漠命令:“浣芳,你也去殿外候着,顺便去小厨房看着炖汤的炉子,别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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