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天黑得很早,周五下午付景杨回到家,刚刚把东西放好,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也不看来电显示一眼就淡淡地应了一声:“喂?哪位?”
“杨杨,是妈妈。”吴言之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我们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你一个人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事情?”
“没事,挺好的。”付景杨拿着无绳电话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你们回来时注意安全,天气预报不是说这两天会下雪吗?”
“嗯,杨杨也是,多穿点别感冒了。”
付景杨答应着,又说了些别的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顺手放在了砧板旁边,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打算随便煮点面给自己吃。
吃过饭他回房间去做功课,却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的,一道简单的题目看了半天却还是没有找到什么解题思路,他索性把练习册推到一旁,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着,漫无目的地放空了思绪。
一直坐到很晚,他有些疲惫地起身准备去洗个澡然后睡觉,走到窗边拉窗帘时突然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北风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盘旋着落下来,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大地,一眼望去一片洁白,他有些愣愣的,不由自主地伸手推开窗子,雪花霎时扑面而来,脸上冰凉一片。
付景杨站在窗前不动,任雪花打在他脸上,再慢慢融化,顺着脸缓缓地流下来,雪越下越大,付景杨又站了一下就把窗子关了起来拉上了窗帘,漠然地拿了衣服走出房间去浴室洗澡。
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想起最惨痛最不美好的事情,每每想起心都会很痛。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想了想拿了本书坐到了窗前。反正明天是周末,就当是放松吧,他想着,拥着毯子坐进沙发。
第二天一大早付景杨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睛很痛,好像已经肿起来了,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站起身来,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浑身酸痛,好像被重新组装过一样。
居然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他想,是怎么回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客厅,找了一圈才想起来电话被自己顺手放在了厨房里,他又走到厨房接起电话,只听了两句脸色就变了,他扔下电话拿了钱包,踩着拖鞋就冲出了家门。
外面仍旧在下着雪,地上也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走路都觉得吃很力。付景杨气喘吁吁地跑出小区门口,天气不好,他等了半天才终于拦到一辆车,他坐在座位上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仿佛整个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也悬浮于身体之外,司机师傅问了他好几遍,他才抑制着声音的颤抖不连贯地说出中心医院的地址,又加了一句“师傅请快些”。
司机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就跑了出来,要去的地方又是医院,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就没有计较他在这种天气要求开快些的无理要求,尽可能地提了提速。
付景杨一路都在颤抖,他拼命压抑着自己脑海中不断浮起的糟糕的念头,拼命安慰自己不要乱想,拼命对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却仍旧害怕得不得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到了医院他把钱丢给司机,连找零也不要,就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手术室,他看着亮着的“手术中”的字,浑身的力气都被脱去,瘫软在地上,缩在长椅一旁,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去,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软弱,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大,那样刀枪不入,他真的很害怕,比之前更加害怕。
灯灭。先是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被推出来,付景杨呆呆地看着那辆推车,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有护士将他扶起来,牢牢地搀着他的胳膊到推车面前,他颤抖着手揭开白布,母亲一脸平静温柔的样子一如往昔,恍恍惚惚听医生说了那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他有些想笑,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地全落在地上。
接着父亲也被推出来,戴着氧气罩,插了各种奇怪的管子,脆弱的样子与往常的坚强与刚毅完全不同,他想伸手去摸摸父亲紧皱的眉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下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害怕什么。
医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仍旧是公事公办地开口对还没回过神的付景杨说道:“对不起,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是您父亲伤得太严重了,情况不是很稳定,需要先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下。”
付景杨愣愣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医生只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护士可以把他的父亲先推到重症监护室里。
付景杨扒着病房的门看着门里的父亲,手指用力按在门框上,指关节有些发白,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母亲去世了,父亲躺在这里,他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爱你
付存在重症监护室里苦苦支撑了几天后转入普通病房,却一直是昏迷状态,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付景杨平时要上课不能时时刻刻在医院看守着,中午下课马不停蹄地赶来,下午上课晚上又过来,其实他明白父亲的状态到底是怎么样的,只是不愿意承认,坚持每天过来守在这里,坐在父亲的床前和他说话,像是呼唤,却更像是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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