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觉得王家来历必不简单,普通百姓,哪个不求荣华富贵,能有科举的机会,必然欢天喜地,期盼一朝出人头地,来日衣锦还乡,而王潸然却告诫王子骞不要为名利所惑,实在不像普通村人会悟得的道理。
或许也是个没落大家之后,然沈絮不愿多问,笑道:“还是莫存负担,权当一次经历,眼下之事,是专心备考。”
王子骞点头,“夫子说的是,子骞从今日开始便更加努力念书。”
沈絮摸摸他的头,“有问题便来问我,不要逼自己太紧。”
王子骞握了握拳头,举荐背后要承担的风险,他是知道的,夫子与乡长愿意给自己机会,他自然想要尽力回报这份知遇之恩。
“子骞知道了。”
沈絮笑笑,“想和临清玩,可以到我家来,临清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你姐姐,但还是可以吃的。”他看了眼王潸然,邀请的话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对方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邀请对方做客,不免徒增流言。
告别王家姐弟,沈絮回了家。
临清下午无事,趴在临窗的桌子上练字,小兔子被他放在桌上,正窝成一团眯眼打盹。
看到沈絮进屋来,临清急忙把写的字藏到身后,“你,你回来了。”
沈絮往他身后看,“在做什么?”
“没什么。”临清急急收了笔墨纸砚,“你去了好久,中午吃过饭没?”
“吃过了,”沈絮有些乏,躺到床上,随口道:“子骞决定参加乡试了。”
“真的?太好了,以他的才学,肯定可以考上。”
沈絮侧卧在床上,闲闲看着临清,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段时间两人似乎不像刚来时那样斗嘴或闹矛盾了,或者应该说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现下的生活,他教书为生,临清则种菜耕地包揽家务,话说的主题也是围绕家长里短、琐屑日常,很少再去想起从前。
沈絮有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教书很多年了,他现在每日思考的,大多都是学生如何、课时如何,或者衣服花了多少钱、束修还剩多少。
他为自己的改变感到惊讶,从前鲜衣怒马的日子仿佛远到天际,是另一个人的记忆了一般。
和临清一起生活,似乎也还不错?
如果临清是个女子,自己说不定都喜欢上他了吧。在这小小山村里,虽说民风淳朴百姓善良,可到底只是不识大字的白丁,沈絮与他们实在找不到共同话题。在这样的环境里,身边有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经历、能和自己说得上话的人,沈絮想,换做谁,都会不知不觉对这个人产生好感吧。
只可惜临清不是女子,再亲近,也没办法填补枕边人的位置。沈絮不由想起那日的春梦,想到自己居然对临清做出那样逾礼的举动,沈絮老脸汗颜。
饱暖思淫欲,如今温饱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脑海里就不自觉地起了绮念。如果有个知情知趣、又有修养的女子在身边就好了——
沈絮这样想着,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踮脚晾衣服的窈窕身影。他怔了一下,随即甩甩头,暗道自己真是荒唐。
憩日过去,沈絮复去学堂授课。临清再来送饭时,王子谦拽了他的衣角道:“哥哥我放学后可以去你家玩吗?夫子说我想找你玩,可以去你家里。”
临清拍拍他的头,温声道:“可以啊。你请夫子吃饭,这回换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王子骞高兴道:“好!”想了想,又道:“我可以让姐姐一起来吗?”
临清愣了一下,沈絮没有和他说过王子骞还有个姐姐,“可以啊。”说完又觉得有些奇怪,按理应是邀请王家父母过来作为回礼,怎么王子骞却只说了姐姐呢?
他将要说出心里的疑惑,王子骞已经挥手跑远了,“谢谢哥哥!我回家吃午饭了,晚上见!”
临清“哎”了一声,带着疑问提着食篮往侧屋去。
吃饭的时候,临清把宴请王子骞的事告诉了沈絮,忍不住道:“他有个姐姐?似乎也会来,但不知父母……”
沈絮顿了一下,将王子骞家里的情况同他说了。
临清惊讶不已,自己与沈絮皆是男子,初来陆山村时还为生计发愁,王潸然一介弱女子,却要抚养弟弟,想是何等艰难。
临清感慨道:“幸好子骞聪颖上进,来日若能中举,他们姐弟便不必再受苦了。”
沈絮喟叹一声,“但愿如此。”忽而自嘲道:“你跟着我却是没什么指望了。”
临清一愣,皱眉道:“我本也没有图你什么,我就算一个人也不至于饿死。”
沈絮笑道:“也是,不是你肯搭济我,我也不能活到现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临清急声道,咬咬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他跟着沈絮、帮沈絮,从来不是图名图利,只是单纯想要留在这个人身边。他怕沈絮自怨自艾,觉得矮人一等,但心里话又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作罢。
沈絮看着临清的脑袋尖儿,忍不住想,如果真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总不能叫人一直守着自己辛苦度日吧。
不过眼下想这些似乎还太早,还是先将日子稳定下来再去思考其他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想推翻重写……本来想写个妖孽腹黑受的,被关了一年所以心理变态了的那种……可是怎么写成了傲娇纯情受咧……
古文果然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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