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见陈雍妃带了若芙来为初雪向自己求情,不由得楞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御笔:“爱妃,你可是糊涂了, 这李氏可是将你侄女儿的亲生骨肉给弄丢了。”
“皇爷,刑部的王左与臣妾的幼弟素来交好,王左办案从不徇私,且断案如神, 他既然说了李氏没有作案的嫌弃, 那李氏想必就是冤枉的。”
雍妃说完, 若芙也上前一步,轻声道:“父皇,虎儿失踪之事,既然是命该如此, 咱们就不该责怪那些无辜之人, 就当是给虎儿积福积德吧。”
嘉靖看了儿媳一眼, 只见她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身子单薄得就像秋风中的树叶, 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带着一丝坚韧, 不由得叹息道:“好孩子,父皇是怜你痛失爱子,想给你出出气呢!”
若芙仰起头,沉声道:“媳妇与李氏素来交好,深知李氏的为人,况且,刑部已经查出来了,此事与李氏无关,她不过是比较倒霉,恰巧在那天虎儿被掠罢了,就算是媳妇亲自带虎儿去庙里,也同样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求父皇开恩。”
嘉靖深深叹了口气:“好孩子,你真是个厚道性子,将来足以母仪天下了,看在你份上,饶了李氏吧。”
说完,便转脸对身边的林安道:“将李氏放出天牢,送回裕王府吧。”
听到这里,裕王一颗紧揪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三人一齐辞别了嘉靖,走出殿外,雍妃道:“你们小两口儿自己回家去罢,我这就先回宫去了。”
裕王忙道:“多谢娘娘为初雪求情。”
雍妃摇了摇头,看了若芙一眼,叹息道:“我本不想来,是你媳妇求着我来的,唉,有这样敦厚的母亲,老天必然会保佑虎儿逢凶化吉,重回到你们身边的。”
顿了一顿,雍妃又问:“你这么急着来见你父皇,想必也是为了给初雪求情了?”
裕王震了一震,脸上浮起难堪的神色,呐呐道:“这是自然,连娘娘您都相信她是无辜的,何况我是她枕边之人,只是若芙的淳厚,真的出乎我的想象。”
雍妃道:“这不是淳厚,这是做人该当坚守的东西,再悲惨的遭遇,也不能殃及无辜。”
说完,她便转身去了。
裕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若芙的手,柔声道:“若芙,咱们回府吧。”
若芙抽出了自己的手:“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若芙冷冰冰地道:“你做父亲的,难道就忍心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难道你就不想着怎么寻访么?”
裕王仰起头,看了看宫墙外有些阴沉的天际,半晌方道:“相信我,若芙,我对虎儿的挂念,一点也不比你少,那也是我的儿子,我即便有再多的孩子,那也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能容忍失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看着他一脸的无奈,若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紧紧抿上了嘴,自顾自地去了。
她从来就没有爱过这样男人,这个男人也同样没有爱过她,当初取悦于他,完全是为了得到虎儿,后来跟他维系着相敬如宾的关系,也全是为了虎儿,现在,这一切的理由都灰飞烟灭了,在虎儿回来之前,她不想再多看这个男人哪怕是一眼了。
若芙顺着宫墙边的小路,径直向咸阳宫走去,虽然她与裕王感情素来疏离,可是康妃这位婆婆却对自己关怀备至,真的是拿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扒心扒肝地疼,她每次进宫,也都必要到婆婆那里走一遭。
在路过御花园的太液池边的时候,池对面的亭子后面突然转出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熟悉的太监声音笑道:“林公子,这天才下过一场雨,路有点滑,您可得慢点走。”
这声音分明是姑母宫中的管事太监候福的声音,若芙一下子呆住了。
来不及回避了,候福带着林润,三步两步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林润原本是在候福身后低了头急匆匆赶路的,突然见候福不动了,忙抬起头,却见自己的表妹站在前面的小路上,苍白着一张脸,正有些不知所措。
从刹那的愕然和震惊中恢复过来,林润立刻走上前去,叫了一声:“若芙!”
候福是雍妃面前的心腹太监,自然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渊源,于是低了头,给若芙行了个礼,便一言不发地慢慢往前面踱去了。
若芙此刻也恢复了镇定,淡淡地叫了一声:“表哥。”便垂下眼睑,要与他擦肩而过了。
林润轻轻叫了一声:“若芙,等等。”
若芙停下了脚步,客气地问:“表哥有何见教?”
林润看着她的脸,一脸的担忧:“虎儿的事情,想必是有预谋的,日子一长,只要对方露出图谋来,虎儿的下落自会显现,你——你不可伤心太过,要保重身子,等孩子回来才是。”
见他语气之中关切之意真诚无比,若芙心中一阵酸痛,随即惨然笑道:“多谢你的关心了。”
“若芙,你何必跟我如此见外,我好歹是孩子的表舅父,你放心,我自会帮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孩子的表舅父岂止你一人?孩子的亲舅父就有好几个,何况他爹他祖父是何许人也还用得着你来相帮!”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若芙昂起头,大踏步地走了,夕阳黯淡的余晖之下,她瘦弱的脊梁挺得很直,一颗心却在滴血。
我好歹是孩子的表舅父,是的,他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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