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十几天,秀兰咬了咬牙,把孩子做掉了。
那一刻的疼痛是如此刻骨铭心!下身感觉已经撕裂,好像肠子被拽了出来,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心被揪着生生地掰了开来,血涌了上来,眼前完全是红色的漂浮物,隐隐约约有一双小手在拼命地挣扎,嘴里喊着妈妈……
手术后,秀兰的衣服已经湿透了。r体的疼痛尚可忍受,心灵的疼痛使她痛不欲生!
稍事休息后她扶着墙回到病房,同室的病友以为她病了,热情地伸出援助的手。帮她买药、买饭,小小病房充满了友爱,使秀兰感激落泪。流产后身体很弱,晚上坐在孩子跟前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地,秀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是红色的:红色的天,红色的地,红色的草地,红色的河流……红色的湖水象血一样波涛汹涌,劈头盖脸扑了过来!波涛中,一个孩子在里面挣扎,看不清他的面容,一双小手拼命地挥舞,是那样无助……一阵更大的风浪扑了过来,孩子被高高抛起,空中,一只秃鹙俯冲而来,孩子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呐喊:“——妈妈,救救我!”
秀兰“啊”地叫了一声,一挫身站了起来,伸出双臂在空中乱舞。同室的病友见她这样,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值班的护士来了,秀兰这才清醒了过来,趴在孩子的身边失声痛哭……
病房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个女孩,白血病,由父母照料,有时她的爷爷乃乃也来看她。病友说你男人也真是的,孩子成这样了,还上什么班呀!一个人照看孩子根本不行。秀兰说他是厂级领导,厂里离不开他。
想想茂生也很不容易,为了孩子四处借钱,现在已经花了五、六万了,这辈子说不定也还不清。这孩子的病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好,总不能让他辞了工作吧?
六十九(2)骨髓移植
北京大夫说这病有一种治疗办法,就是接受匹配的骨髓移植。通常情况下,匹配的移植骨髓都能在家人中间找到,最好用兄弟姐妹的骨髓。如果家中亲人都找不到适合的骨髓供体,从非亲缘供体身上找到适合供体的几率只有1/10万!还有骨髓移植十几万元的手术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骨髓移植手术要求移植双方的h等位基因完全一样,而这种相同的基因在亲兄弟姐妹间比率最高。医生问秀兰还有没有孩子?秀兰说没有了。医生说那只能在你和你爱人之间找了。你们得做血y化验,看谁的基因跟孩子一样。
秀兰愣住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在哪里还不知道哩。她把情况给医生说了,医生说你赶快找到他们,他们肯定会配合的。
秀兰给茂生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给他说了。茂生跑到医院找到同学,查找两年前的出生记录,记录上只有丰镇两个字。丰镇离榆城一百多公里,是个乡镇的名字。乡镇那么大,到哪里去找?
医院的同学说:“你们就别费那份心了,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张,就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承认。何况这种病的治愈率很小,你们现在欠了那么多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呀?骨髓移植手术费十几万元,你上哪去借?下半辈子准备怎么活?!——放弃了吧。你们已经尽力了,也算对得住她了!——茂生你听我一句劝。”
第节
茂生摇了摇头。他说:“事情没有搁在你身上,你当然体会不到。孩子那样,秀兰和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们能作的就是尽一切可能给她看病,只要能治好,倾家荡产在所不惜。至于下半生怎么活,那是以后的事,再说吧!”
厂里在后面重新找了块地,准备修建家属楼。上次交款的人都报名了,基建已经开始,一年后就可以住上新房了。
郝书记找茂生谈话,征求他的意见。茂生摇摇头,很坚决地放弃了。郝书记长叹了一声,说我手上可能就这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哩。茂生你肯定要后悔的。
茂生说我不后悔。
是的,后悔又能怎样?
茂生来到了丰镇。
丰镇有十六个村子,先去哪里找?
这种事又不能问人,问人家也不会说。计划生育是一项国策,多少人跟着丢了乌纱帽,全年政绩再突出,只要出现超生就会一票否决,毫不含糊。
其实每个村子都有几个超生的,只要人不知道,就平安无事。
通常的办法是把孩子生在外面,女孩送人,男孩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刨房子收地成黑户,爱乍就乍!
只是苦了乡镇上的干部:一年的辛苦全没了。
茂生漫无目的地在丰镇找了两天,没有任何线索。他突然想起那人姓张。陕北许多地方的人一般都是按族群居住,村子的名字也多以姓氏命名。如张家河、王家川、李家峁、赵家滩等等。
先去张家河看看。
张家河离丰镇有三十里路,一条土路坑洼不平蜿蜒曲折,没有班车,只能步行或搭拖拉机。
路上积了厚厚的塘土,风一吹,漫天黄雾,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路边的蒿草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尘,苟延残喘,痛苦异常。两边都是山,山上光秃秃的也没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拖拉机。快到村子的时候才听见后面一阵柴油机的轰鸣。走了三十里路,累得都快要垮了。茂生在上县城中学的时候也常常走山路,一去也是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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